第15章 林间有鬼脸（1/1）

夜间的山风阴冷刺骨，几个值守的山匪正围着篝火取暖。

你不能指望山匪太有纪律性，那种来回巡岗或者在固定岗位上站一夜是正规军的操守，与山匪的职业特性天生犯冲。

事实上，这队山匪能大半夜，还都守在道口附近，而不是缺岗溜号回去钻被窝，亦或者醉醺醺的睁不开眼，就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至少，

这队山匪围绕在篝火前聊天时，眼神偶尔是会扫量一下周围的情况。

道口狭窄崎岖，最多只能允许两个人并行，端的是易守难攻的要道，可惜，这份易守难攻是对外而言的。

道口以内还算宽敞，不远处隔着片茂密的林子，树影幢幢在夜幕的笼罩下恍似一片鬼影在晃动。

其间，

却真有一只鬼脸隐藏在树后，阴森漠然的视线正悄无声息的看过来…..

“.…..娘希匹，恁多的蚊子。”山匪骂骂咧咧着，粗大的手掌往腿上一抹便拍死了三只蚊子，掌心上全是血，“自从林豹头把晁天王那几人邀上山来，寨子里的规矩就多了起来，害得咱兄弟们每晚都得在这里喂蚊子。”

“因为要打劫生辰纲了，小心点是没错，没瞅最近，都不让兄弟们下山了，就是怕兄弟们下山，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走漏了消息。”另一个山匪拿个树杈捣弄着火堆，眼中闪烁着龌龊的光芒，“只是苦了裤裆里的卵蛋，憋的要爆了。”

“你上次下山不是抢回来两个年轻小娘们儿，还不够你泄火，被你关在屋子里，也不说拿出来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艹，甭提了，不禁搞，前两天被我不小心给恁死了，真特娘晦气。”

“火气这么大啊，别光在娘们儿身上使啊，去把那个跛子搞死啊，兄弟们下次下山多给你抢两娘们儿回来。”又一个山匪阴森森的插了声话。

气氛顿时冷了一下，然后就是更多的抱怨，声音更大了。

“那个跛子好像是叫方正吧，真是活见鬼了，一个瘸腿跛子，上山也才没多久，咋就突然那么能打，还那么狠呐，难不成真像陆三说的，是个武学奇才不成？”

“武学奇才个屁，就一残废，能厉害到哪里去，照我说，就是那几个兄弟在切磋的时候，都留着义气，哪料想这混蛋根本不讲义气，上来就冲寨子里的兄弟下死手，兄弟们一招不慎，才被他给赢了一招半式，着实可恨！”

“没错，要是换成我，早尼玛把那跛子另一条腿也给废掉，让他跪在杜渝兄弟坟前磕头认错。”

“……就是就是，最可笑的是林豹头，总是被吹嘘得有多厉害，结果呢，一枪竟没捅死人，还被吴诸葛三言两语就给劝住了，果然是个没卵蛋的，难怪我听说他娘字都看不起他，跟个衙内跑了。”

“依我看，这跛子是有点武功天赋的，但可惜脑子不好使，这次跟着寨子里出去截取生辰纲，便是他的死期了……嘿，不提这死人，你们给我讲讲林豹头的媳妇儿长得怎么样？”

“美如天仙，要不能被京城里的衙内抢了去？”

“嘘，我怎么听说是林豹头自己把娘子送到了衙内的床上的啊，哈哈哈。”

接下来便是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夹杂着猥琐的笑声。

然后，

笑声忽地戛然而止，像是公鸭子被掐住了喉咙，漏气声变得尖利而惊恐：“我艹，鬼啊！”

先是一个人的声音变形，接着便是突兀般的寂静，一个个山匪顺着第1个人惊恐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后的小树林。

那里……

幢幢树影中里，一张可怖的鬼脸半挂在树上，隐隐约约能看见鬼脸中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就像是被一张被从中撕扯开的脸皮，又被强行粘合到了一块。

此刻，

这张瘆人的鬼脸就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过来，眼神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在那里已经偷窥了多久，让一众烤火的山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不，不，不，好像不是鬼，是个面具。”眼尖的山匪使劲揉揉眼睛，语气中还带着颤音结巴道。

“娘希匹，还真是，可吓死老子了。”脾气暴躁的山匪再一看，心头顿时又惊又怒，喝骂道，“是谁藏在树林里，给老子滚出来。”

听到喝骂声，树林里的鬼脸动了下脑袋，隐藏在树后的身体缓缓地迈出了一只跛脚，步伐一短一长，一深一浅，在黑夜里看起来尤显怪异，更像是鬼了。

“还尼玛装神弄鬼！”暴躁的山匪狞笑一声，脚下一踢，篝火被踹飞，几根燃烧的树枝旋转着飞向树林。

燃烧的火光映照亮树林，鬼脸站在原地，双手轻轻往前拨拉，几根火棍就被打成碎块，溅落的火星扬在半空。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见你们聊的兴致正浓，不太好插话，是故才在树林里等了一会儿。”鬼脸礼貌的赔礼道歉，跛脚尴尬的似乎要在地上抠出个房子来了。

方正是真没想偷听，但谁让，这些山匪中途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让他实在没法子，不偷听一下。

反倒是，之后他们编排的林豹头家娘子与衙内之间的各种荤段子，他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跛子？”

“你是方正！”

“戴着个吓唬人的面具，就以为兄弟们认不出你来了吗？”

见是人非鬼，山匪们顿时便不怕了，眼睛擦亮，很快就指认出鬼脸的真实身份。

鬼脸不吭声，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是被认出来了啊。”

“？”

方正抿了下嘴：“诸位兄弟权当没能认出我，让我借道下个山，可否？”

“谁跟你是兄弟？”山匪们冷笑，“当家的吩咐了，最近谁都不能下山，你想下山，莫不是想出卖寨子，去跟官府通风报信吧？”

“绝无此意！”

“哼哼——”

“我实不愿动手，才好言相劝，还请诸位兄弟让条路出来，诸位当真是不愿？”

“呵呵——”

齐刷刷的拔刀出鞘声，冷冽的寒芒在空气里连绵成森冷的杀机，而下一瞬，鬼脸的身形从原地消失。

抬脚，落地，方正姿势怪异，贴地如狼，呼吸间，出现在一名山匪跟前，手掌呈虎爪，在对方的喉咙处轻轻一抹。

顿时，

鲜血飚溅，一颗惊恐的脑袋垂挂下来，诡异的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却是脖子处的血肉都凹洼进去，一大块被挖掉的碎肉掉在了脚底边上。

“聊天止于呵呵，古人诚不我欺啊！”

这是山匪耳朵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的身子朝前倾倒，和那张鬼脸迎面擦过，脑袋便砸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