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岸（1/1）

蔚蓝的大海上，十五艘海船乘风破浪，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驶，每艘战船承载了一千名战士。我坐的这艘船，一直追着一群海豚跑。海豚们自由自在的游在船的前方，时而跃出水面翻几个跟头，激起的白色浪花和蓝色的海水交相辉映，煞是好看。带着咸味的猎猎海风吹起我披散的华发和布衣长袍，上下翻飞，使人心旷神怡，豁然开朗。赤水水军正在有条不紊的开船，神农士兵三三两两或站或坐，悠闲的聊天，另一边的甲板上有人拿出自制的简陋乐器，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在他们畅快淋漓的歌声中，我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禁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孩子从上船就一直在船舱里面，不肯出来吹吹风。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晕船，身体不适。请军医给他诊治，他却无论如何也不配合。见他胃口如常，也没有呕吐，我只好由着他去了。

海面风平浪静，波澜不惊，风向也很配合的一路推着我们向东边疾速前行，很快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回到船舱的大通铺，也有很多士兵在睡觉，鼾声此起彼伏。那孩子正双臂环胸，坐在自己的铺位上，上半身靠着墙壁，透过一扇关的严严实实的小小的窗户往外眺望。我慢吞吞的挪动到他隔壁的床位，打着哈欠，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倒头昏睡过去。

海浪一波波拍在沙滩上，水迹蔓延，染湿了少年脚下的沙子，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目送赤水军的船只离开，我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眼角的余光瞟向他背后海岸上远一点的地方，那是一片稀疏的红树林。

“感觉到了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监视我们。”

“嗯。”那孩子淡淡回答。

我和他步行回到暂时搭建起来的营地时，侦察兵已经回到大帐中，三位将军都在。侦察兵坐在一张窄塌上，赤裸着上身，一只手端碗，侧着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水，浑身鲜血淋漓。军医上下忙碌着为他擦血，上药。

“他的情况怎么样？”我观察着侦察兵后背三道一尺长的伤口，问军医。

“这全是兽类的爪痕和咬伤，没有伤到筋骨，并不致命。只是这动物的爪子和口水是很脏的，需要小心照料。日后若是化脓，会比较麻烦。”

“在下所在的队伍，是四人一队，目标是去侦查西北方向的大山，我们一路隐匿踪迹走的十分小心。这里的南北海岸线非常的长，一眼望不到尽头，全是悬崖峭壁，我负责侦查的区域，只有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一片海滩可以进船。往西二三十里，全是沙地和灌木丛，里面生活着很多小动物和昆虫，蜘蛛最小的都有这么大，毛茸茸的身上带着花斑！”侦察兵“咚”的一声放下水碗，举起双手，左右手食指与大拇指相连，比划出一个圆形，疼的龇牙咧嘴。

“当时我们出沙地继续往西，又走了二三十里，才到大山的山脚下。那里倒是有几条淡水河，但是水源地附近妖兽密布，在下差点就掉进他们布下的陷阱，后来我马上就往回跑，那些妖兽一直在我后面紧追不舍，很奇怪，追到沙地这里，他们就停步不前了，但是，所有的马匹都丢失了，三个队友，两个在水源地掉进陷阱，一个和我一起逃上沙地后，被蝎子蛰了脚背，很快就不行了。那蝎子着实厉害，毒刺能穿破鞋面。在下实在是背不动他，就把他放在正西方，一棵十几米的高树下面，非常显眼。元帅可以派人去查看。”

我若有所思，下令让所有士兵都佩戴弓箭和大刀，日夜轮班巡视天空和地面，不能松懈。再烧一片荒地当做练兵场，顺便把营地四周的植被除了大树，都清理干净。

好在我们所在的位置就在海边，植被长的非常稀疏，工作量并不大。

“在水源地追你的都是些什么妖兽？”三位将军问。

“是…是是…”侦察兵有些结巴，极力掩盖自己的恐惧和慌乱，那是猎物对捕猎者的惧怕。

“去休息吧。”我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侦察兵如获大赦，连忙跑了出去。

晚上，我巡视完营地，回到帐中。披甲挎剑，合衣而卧，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我在新开辟出来的荒地上操练士兵，那少年一直在旁边观望。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七天早饭后，我练兵时，有士兵来报，说三位将军在大帐中，有急事请我过去。我迟疑着，那少年走过来：“你去吧，我替你练兵。”

我点头答应。

来到大帐，我大喊道：“是什么急事，非要在练兵的时候叫我！”

“有士兵失踪了！”金天翊回答。

“昨天晚上小队成员还在一起吃饭睡觉。一觉醒来发现人不见了，有士兵反映，同队失踪的队友是夜里去厕所以后，再也没出现过。截止目前，一共失踪了八百名士兵。”金天翔说。

“昨夜各个巡逻小分队怎么说？”我问。

“巡逻的小分队都很正常，没有少人。只是闻到有淡淡的腥气，天亮以后，在营地四周的地面上，发现有些这个东西。”离戎宇龙摊开手掌，给我看掌中略显透明，约一厘米长，卷曲的条状物。

我捏起来展开：是鱼鳞。

略略沉吟了一下，离戎宇龙又说：“昨天晚上是纯黑夜，天上没有月亮。”

啧！真是防不胜防！

我们必须在这里等着赤水水军把余下的士兵全部送到。

一番讨论以后，我下令，按现在的巡逻兵数量，增加三倍的兵力巡逻。待到天黑，每个角落都点起火把，把整个营地照个灯火通明。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又失踪了八百名士兵。入夜以后，每当月亮被乌云遮住，就会有人失踪，拂晓后，又会发现营地外散落少量的鱼鳞。士兵们是被什么抓走？怎么被抓走的？抓去了哪里？完全没有线索。我一时陷入了一个不断重复的死局。算日子，在入海口等待转移的部队再过个七八天应该就能到了。坚持一下，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让士兵们这几日都穿着盔甲入睡，兵器不能离手。”我和三位将军说话。午饭后，他们在大帐中小坐片刻。

“这还用说吗，他们从第一次有人失踪到现在一直都是全副武装的，就没脱下来过。可惜是找不到靶子！”离戎宇龙感叹道。

“应该就快了。”我说。

“是啊，余下的部队就快到了。既然是海兽在偷袭我们，那为什么在海上的时候，没有遇到过攻击？”金天翊一脸问号。

“赤水水军的船是用特殊工艺制作的，遇火燃烧的极慢。船身的夹层，专门针对水中的妖兽，篆刻了很多符文，使他们不得近身。所以赤水的水军才能名震天下啊！一艘赤水的战船，千金不换呢。”离戎宇龙闭着眼睛悠悠然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