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辛（1/1）

众大王看着他手臂上一个龙眼大的小点儿，哈哈大笑，戏弄黄衣秀士真是过于娇嫩了。黄衣秀士辩解说伤口不是看大小定痛苦的，那凡人被毒蛇咬了就两个小洞，还要命呢。

相柳看见那伤口，一手抚摸身，顿时面露痛色，仿佛那黏腻的触手还粘在自己身上，浑身汗毛倒立，炸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黄衣秀士敏锐的感觉到相柳的异样，指着他说：“你看你看，我说吧！就是非常痛苦！”众大王这才作罢，各自默默出神。

“那老鱼精要说最厉害的，还是摄魂灯。他的触手，配上摄魂灯，躲过了触手，躲不过幻境，真是无懈可击。又酷爱吃鸟，我的子子孙孙，被他摄去很多。若是没有那盏灯，我尚可以在空中与他斗上一斗！”浮屠山的大鹏雕斟酌着说道。

“老鱼精长得很奇怪，有触手，又不像章鱼和乌贼。在水中，身体长长的，滑溜溜，到了岸上就变成软趴趴的一团，堆在一起，靠着触手吸住地面来行走，移动的非常缓慢。体型庞大，统领的却是一群小小的海猴子。若说他和那十五个小鱼精是同一物种，那这数量也太稀少了，和海中以量多取胜，求生存的一贯道理，背道而驰。”年龄最大的隐雾山的赤身鬼一副老大哥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又对着虎大王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前面几个弟兄都接连几次的吃了他的亏，你还跟他合作，想什么呢？”

虎大王讪讪的笑着打圆场：“这不是，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到底痛不痛嘛！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们大仇已报。今日是喜宴，来，我们喝酒！”

诸位山大王一阵推杯换盏，虎大王的酒量相柳是知道的，那日他凭着一己之力，喝倒了父亲和三位将军。诸位山大王的酒量甚至与虎大王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柳跟着他们一起把酒言欢，到尽兴时，桌上觥筹交错，场面逐渐开始失控。大鹏雕粗鲁的赶走了舞姬，吆喝着让乐队奏起激昂的音乐，在空地上表演舞剑，只见那大鹏雕身姿强健有力，一开一合间张弛有度，张开双臂，腾空跃起数米高，一柄宝剑舞的眼花缭乱，刀光剑影明晃晃直照人眼，气势如虹，“唰”的一剑隔空劈碎了远处的假山，惹的女眷们一阵慌张的惊声尖叫。舞完剑，又和狮魔王、黄衣秀士三个一起跳起动作一致的健美舞蹈，看得相柳开怀大笑，连连拍手叫好。

整场宴会一直到深夜才散场，相柳起身与诸位大王一起走出虎大王的洞府，在门口告别。独角大王浑身酒气，吐字不清的拉住相柳的双手，握在怀中：“刚才席间我看小老弟你颇有些寂寞神色。你才刚来，对这里不熟悉也是应该的，老哥我，给你指一个好去处。自此处往南去不远，就在你居住的山谷往北十里的河边上，有一块会讲故事的石头，你闲时可以去听他说书。我们几个，都是那儿的常客！”独角大王回头问众大王：“你们说是不是啊。”

黄衣秀士靠过来，单手勾住相柳的肩膀，狠狠的挤压着：“没事多来串门儿！二哥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山大王们纷纷附和独角大王和黄衣秀士。又一阵推推搡搡的勾肩搭背，好不容易才散干净。相柳笑意盈盈的和老虎大王告别，决定步行回去，散散酒气。行至一片竹林时，远远的就听见从里面传来琴声悠扬，叮叮咚咚的，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沉如锦帛乍裂。相柳停住脚步，仔细聆听了一会儿，脚下一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咔嚓”一声在静谧的山野传出去老远。琴声骤然停止。

“是谁在这里？”自竹林里走出一位美丽的少女，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相柳！”少女惊喜的叫道，娇俏的脸上飘起两朵红云。

相柳认出来，这是刚才宴会上的跳舞的舞姬，微笑着说：“正是我。我从虎大王的洞府回山谷去，行至这里，听见琴声美妙，所以驻足倾听。”

“既然你喜欢听，那就随我来吧！”少女隔着衣袖抓起相柳胳膊，拉着他进到竹林中。八月十五皎洁的明月照着竹林，投下黑黢黢的阴影。中间的空地上，竖着一个一人高的木质灯架，上面挂着一颗发光的夜明珠。地面上陈列着石桌、石椅、烹茶的小火炉，桌上摆着整套的茶具，点心。近处架着一把长琴，还有三间竹制小屋。狐狸精正坐在石桌边喝茶，看到相柳，笑着起身介绍：“这是小妹阿紫。她一直是率性随心的脾气，若有冒犯，还请你多包涵。”

“相柳爱听我弹琴，于是我邀请他来听琴，怎么能算是冒犯呢？”阿紫歪着脑袋纳闷的眨眼。

相柳哑然失笑道：“确实没有冒犯。”

逐大大方方坐在狐狸精对面，同她一道喝茶，品琴。不多时，虎大王也来了，四个人说说笑笑，直到天微微亮时，方才散场。

几日后，相柳去河边听石头精说书，正赶上石头精刚刚开场，说的是上古时期，女娲娘娘用五彩石补天的故事。看见安静的人群中，阿紫和姐姐坐一起嗑瓜子儿，相柳走过去，坐到阿紫身边唯一的空位上，朝着狐狸精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狐狸精摇着那把素色的团扇，笑盈盈的看着他，微微颔首。

这个故事阿紫已经听了一百遍了，于是她开始学着石头精的口气说话，每次都能抢在石头精前面，把他还没说出来的后半截儿话补上。看见石头精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嘘”她，阿紫说：

“这个故事你已经讲过很多遍了嘛，你换个新鲜的，没听过的。”

狐狸精已经无声的笑到快不行了，上半身几乎伏在腿上，用团扇捂着嘴，侧头看着阿紫，一颤一颤有节奏的抖动着。相柳也饶有兴致的看着阿紫和石头精。石头精吹胡子瞪眼，但是看到这如小花儿一样烂漫的姑娘，露出难得的好脾气，耐着性子轻声细语的哄她：“那就讲精卫填海？”

“这个也听过了。”

“神农尝百草？”

“听过了，听过了。”阿紫不满意的嘟嘴。

石头精想了想，看着相柳说：“那我就讲这一个，绝对以前没讲过！”

阿紫顺手抱住相柳的胳膊，半靠在他身上，一脸期待的看着石头精。狐狸精坐正身体，整了整衣裙，等着听这个最新的故事。

日日坐在茶棚中等待相柳到来的的女妖们，看见此情此景，按住心口窝，强忍着心中滔天的妒火，胸脯如波涛般上下起伏，掏出镜子把自己刻意画上的妆容，照上一照，自叹不如阿紫。一时间内心挣扎不已，最后自我平衡：自古还是美人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