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1/1）

自那日相柳从海中回来，当晚我们又在营帐中秉烛夜谈。第二日，他不再满腹心事，只每日读书看字，和士兵们一起出操，从不松懈。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就超过了我写书的速度，士兵每日操练的招式他也都熟记于心，剩下的就是每日苦练招式，不断重复，以求增强力量，加快出招的速度。

这一日，我在沙盘上给他口述，演练两军对垒的基础阵法，讲到最关键的时刻，他打断我的话，手中捏着代表敌军的模型，另辟蹊径，用一种我从没有教过他的全新阵型破了我的布阵，其中精妙让我惊叹。这孩子不仅仅是有九个脑袋，九条命，还有一颗九窍玲珑心。于是我给他放了个假。把军中事务全权交给三位将军代为处理之后，我独自出发，前往玉山去见阿湄。

相柳得了这么多空白的自由时间，百般无聊之下，就想去虎大王的洞府坐坐，却被告知，虎大王去了隐雾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于是他折返回来，途经竹林，想起那夜美妙的琴声，就抬步走了进去。阿紫和姐姐狐狸精，还有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女妖精舞姬们，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相柳看见这么多人，就想走，结果有个女妖精眼尖，已经看见他了。相柳只好咳嗽了一声，缓步走过来，和大家打招呼。几句话下来，被热情的女妖精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到哑口无言，想走又不能脱身。还是狐狸精善解人意，叫一众女妖精们随她到别处去排练舞蹈，只留下他和阿紫两个人在竹林中。

阿紫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像看一场好戏一样的看着一脸尴尬的相柳。这会儿众人都走了，她忽然促狭一笑，学着刚才女妖精们娇滴滴的模样，细着嗓子娇声问他：“哥哥今日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阿紫身量芊芊，斜身坐在石凳上，上身穿着白色对襟小袄，里面是一席掐腰的粉色百褶长裙坠地，一只手臂放在石桌上，纤纤玉指留着一寸长的水红指甲，轻轻叩击着桌面，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勾起唇角，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有微风轻轻吹过，阿紫头上的钗环发出细微的脆响，一股子好闻的青草味道飘过来。纵使相柳再不关注女色，也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大美女。忍不住大口呼吸着那股顺风飘过来的青草的味道，胸膛微微起伏。

“对啊，我就是专门来看你的。”相柳微笑着，大踏步朝着阿紫走过来。

想不到上一秒还不知所措的少年郎，下一秒就变身落落大方的翩翩公子。阿紫一时看相柳看的呆住了，俩人都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错开目光。

“来弹琴给我听吧。”相柳在琴边把凳子放好。

阿紫应声而起，低头经过相柳身边，坐下身来，专心抚琴。相柳闭上眼睛聆听，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到沉醉时，忍不住起身，随着音乐练起父亲教的武功，却不似父亲那般动作果断，孔武有力。而是糅合了自己的理解，在空地上，以竹枝为武器，左冲右突，上下翻腾，犹如舞动的精灵，衣袂飘飘中暗藏四伏杀机。阿紫改变了原本的乐谱，打破常规，琴声配合着相柳的动作，时而清澈缓慢，时而热情激昂，时而如潺潺流水，汩汩而出。相柳听着变幻的琴声，灵感炸裂，平日里颇为费解的动作和心法，在此时融会贯通，一蹴而就。良久，相柳停住身姿，琴声在此刻渐弱。阿紫低下头指法迅速的弹了几十个尾音，与相柳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停住。阿紫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相柳，二人相视而笑。

此后二人经常相约在竹林中，喝茶弹琴。阿紫天生喜爱音乐和舞蹈，她将相柳的功夫动作，融入到自己编排的舞蹈中。相柳在阿紫的琴声中，洗涤自己过往的一切烦恼和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