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上村(1/1)
八千和谢斩关先在山路上相遇了,他们要去上村的村口和常随碰头。
谢斩关感慨了一句,说王家的家生子培养的很厉害,看看常随,这放到战场上也是侦查的一把好手。
八千接着说了一句:“我跟常随还有常往兄弟两个出去跟踪过变成人皮的那个银红,常往的轻功了得,如果使出全力,我都不一定跟得上他。这个常随不仅身手非常好,而且善于交际,跟贩夫走卒套话圆通得很。就是他发现那个银红虽说有吃有喝,可不上茅厕,我们这才有了防备。”
谢斩关说:“对呀,所以说王家对家生子也舍得力气培养。”
八千短短叹了一口气,让他家将军行军打仗没问题,让他理解人心难测,那可真是要磨破嘴皮子。
他想了想遣词用句,说:“常往和我年纪相仿,常随也大不了我几岁。十年前将军结婚,他们从王家陪嫁而来,而我也不过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我花了十年时间在将军身边刻苦学习这才有了这身本事,他们在将军府当仆从就有了这么大的能耐。”
谢斩关沉默了一阵。
八千心说,将军终于理解我要说什么了吧?
谢斩关问:“你是想说什么?”
八千:“……”
心累。
八千问:“常随和常往的师父是谁?我回将军府这段时间,我看三千和将军都是在院子里练武,可没见过常随兄弟两个练。功夫这种东西可经不得荒废,那他们这么好的身手究竟是怎么保持的?他们这样的能人,夫人手下还有多少?虽说有能人是好事,可夫人一个后宅妇人究竟是为什么要养他们?夫人是有什么打算?”
八千一长串问完,谢斩关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夫人没跟我说。”
八千长叹一口:“所以,将军,回去以后你问问夫人吧。”
谢斩关一边点头一边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她手里有糖场,有肉场,还有田庄,肯定得有人去管。咱们在黑山的马场那边不也有护卫?”
八千无奈道:“将军,咱们那护卫是退下来的兵卒,本事可比不过常随兄弟。”他语重心长地劝,“再说,那糖场、肉场、田庄,都是在将军你的食邑上,也是你的产业,你多了解下没错处!”
谢斩关赶紧点头:“行行行,听你的。”
说完,他也叹了口气:“八千呀,我跟你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你以后有了媳妇,可别啥啥都问这么丁是丁卯是卯的,容易挨收拾。”
八千:“……”
被教育了,然后就不想要媳妇了怎么办?
他们三人依约在进上村的路口汇合了。
汇合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天色开始昏暗,谢斩关晃了晃自己的水囊,几乎空了。
常随把自己的水囊递了过来,满满的,摸着还热乎乎。
谢斩关问:“你去老乡家里套水了?”
常随往山上指道:“那里有给樵夫和猎户歇脚用的小屋,有锅,我自己劈柴后就能烧水做饭。”
谢斩关这才接过水囊。
他是真的怕常随打草惊蛇。
谁知道刚喝过水,常随又拿出一个布包:“咱们的衣服簇新,和农夫打交道还是贫寒些好说话。”说着他解开布包,里面是机身带着布丁的干净衣服。
谢斩关:“也是小屋里的?”
常随点头。
把外面的罩衣换成粗布衣裳以后,常随从马鞍上解下一条很长的麻袋:“咱们都带着兵器,小老百姓会害怕。”
谢斩关看着常随的脸:“你还有什么没准备?”
常随犹豫着,拿出几只粗陋的木头发簪,道:“然后就是马了。我围着村里看了一遍,村里恐怕最多有两头牛,没有一匹马。”
谢斩关挺高兴:“听你的!”
八千:“……”
马拴在了小屋里,小屋的门被常随用一根有铁丝的绳子拴住了门。
常随还用土往谢斩关和八千的身上吹了几口,发髻打松,三个精壮的汉子变成了风尘仆仆的旅人。
所以当三人敲响了村中一户人家的木门后,村民看待他们的目光很稀松平常,只是问他们为什么会来到上村。
常随一边叫谢斩关大哥,一边安顿三弟八千,一边还能跟老乡唠嗑儿。
这是一家四口,是一户老实巴交的农户,就是男人到了青白不接的时候会去山上打个山鸡或者兔子什么的拿到城里去换点粮食,哪见过常随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没多久就把村里的事都说给常随听了。
谢斩关:“……”
八千:“……”
他家有两个儿子,大一点的八岁了,正是淘气的时候,家里人种地的时候他跑没了影,他说是去山里掏鸟窝去了,他还很骄傲地拿出两颗来给常随看。
男人说了很多,就是没说村里是不是有外地人来。
每当常随问这个问题,他都陷入沉思,等回过神来,他就忘了刚才的话题,而是很自然地说起之前说过的话,好像他的时间被挖掉了一块。
大儿子悄声在常随耳边说:“今天他们从地里回来以后就怪怪的,以前我不干活儿他们都会骂我,甚至揍我,今天就什么都没说。”
他说着,敲碎了一颗鸟蛋,吞了进去。
常随他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常随问孩子究竟有没有外地人过来。
孩子很疑惑,说:“我记得是有的,可一点也记不起他们的样子。”
常随又问:“那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孩子:“……”
常随:“?”
孩子:“叔,我今天掏了一窝鸟,你要看看鸟蛋吗?我去拿给你。”
常随:“……”
这时候,女人把糙米粥端了上来,米粥里微微有一点油花,还有几片叶子,这就是他们的晚饭。
谢斩关问了句村子里有没有空房子,他们去睡一晚,得到答案后,他站了起来,逼仄的房子被他高大的身材几乎填满了。
他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东西送给你们吧。”
说着,他踢了踢常随的凳子腿,然后去解开了大麻袋,从里面拎出一头幼鹿的尸体,当做给农户的谢礼。
之后他们就从农户家里出来了。
门外,天边最后一丝阳光已经隐去了,谢斩关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这村子里的吃食和饮水八成都被做了手脚。”
常随更加悲观:“恐怕有关空房子的答案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