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麦（1/1）

天亮后，谢斩关打算带着三千去李家的地里去看看，刚从房间里出来和王聿祯遇上了。

谢斩关堆着满脸笑问夫人晚上睡的好不好。

王聿祯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领着常随绕过谢斩关朝院门走过去。

谢斩关拉住常随问，为什么。

常随给他摊了个手。

谢斩关追上王聿祯，问：“为什么不理我呀？”

王聿祯瞟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谢斩关点头。

王聿祯凑近谢斩关的耳边，声音特别小地说：“昨天你不是说要洗光溜让我摸吗？怎么不来？”

谢斩关的眼睛都直了，差点一头撞到墙上。

王聿祯说完就潇洒地穿门而过了。

谢斩关赶紧追上去，笑到谄媚，问：“那今天……”

王聿祯道：“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谢斩关委屈巴巴地看着王聿祯。

王聿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谢斩关的时候为什么要白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用他昨天说过的下流话逗逗他，看到他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高兴。

谢斩关看到王聿祯笑了，他也跟着笑，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愈发流畅。

王聿祯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好扫过他的下巴……还真的挺好看的。

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刮胡子，这手艺真不尽如人意。

王聿祯又想起那天她给他刮胡子时的情景，那种眩晕的亲吻，那种要揉而为一的拥抱，还有两人纠缠的气息和手臂……

王聿祯的脸瞬间滚烫起来，她赶紧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调转向蓝蓝的天空，逼退了脑子里那些翻来覆去的画面。

王聿祯要以自己京城商人的身份去奉记商谈，出了客栈的大门就上了马车。

刚在马车里坐下，谢斩关过来敲车窗。

王聿祯推开车窗问他什么事，谢斩关咧开一个笑，说：“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我能不能亲亲夫人。”

王聿祯冷脸说：“不能！”

“啪”的一声，她关上了车窗。

谢斩关失望了。

“啪”的一声，车窗又开了，王聿祯说：“你看你这胡子都不成型了，晚上我帮你刮胡子。”

谢斩关又开心了，笑着点头。

马车走了，谢斩关久久目送。

三千走过来问：“将军，你怎么就那么容易开心呢？夫人不过是说要帮你理胡子，你就笑得跟吃了蜜蜂??一样。”

谢斩关拍了拍三千的肩膀：“臭小子，你连媳妇都没有。我的快乐，你不懂。”

在客栈里，八千在和谢者华两人练刀，就像是当年谢斩关教八千挥刀一样，八千细致地从每一招每一式要达到的目的开始讲解，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这招式的注意事项是什么，又有什么样的变换。

谢者华专心练功，八千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观察着树上和房顶上的暗哨。

上次在河湾处的战斗已经造成了两死六伤的战损，虽说经过银红和军医的辨认，从缴获的丹药中找到了促进伤势痊愈的药，可屋里还有一个可能会成为靶子的银红，现在人手不足，他必须时刻警惕才能保证二少爷和银红的安全。

在奉记粮行的总店，王聿祯像模像样地挨个儿查看粮囤中的粮食。

平心而论，这些粮真不错，麦粒饱满，豆皮光滑，粟米粒大而均匀。

王聿祯手下没有粮店，可有两家规模不同的酒楼，怎么评判粮食是门儿清，所以看到这些粮后，她都动了心思要不要真的买些回去。

店里的小二并不过分热情，而是拿着米斗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王聿祯招手让小二过来，说：“我是京城来的，听闻李家奉记的粮很不错，想贩些回去，你们的管事在哪里？”

刚才离得远，看不真切，现在距离近了，王聿祯才发现，这小二的眼睛似乎不聚焦，眼珠很活泛，却少了点青年人的神采。

小二发现客人盯着他的眼睛打量，立刻躬身垂眸，躲过了王聿祯看向他眼睛的目光：“夫人见谅，咱们和京城的现粮买卖已经有固定的主顾了，不能违约给您供货。夫人要是不嫌弃，咱们家还有加工过的半成品出售，同样保质保量，夫人可愿意考虑？”

王聿祯哦了一声：“半成品？这倒是新鲜，之前没听说过还有这买卖。恰好我做的是酒楼生意，若是半成品品质上佳，倒是比现粮要好。”

于是，王聿祯在总店的三楼见到了奉记的大掌柜。

这位掌柜四十多岁，穿戴打扮很得体，王聿祯跟着那位眼睛不聚焦的小二顺着楼梯上来的时候，掌柜正干巴巴站在楼道里。

王聿祯一上来，大掌柜赶紧走了过来作揖。

王聿祯没少见过商人的热情和谦和，可这种上来寒暄却不是低头客气就是仰头思考，再要不就是看左边看右边，就是不看她眼睛的商人，她头一次见到。

偶尔他的眼睛躲的不够快，被王聿祯抓个正着，她越看那双眼睛越是后脊梁发冷，她居然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大掌柜问了王聿祯在京城的买卖，毕竟这些生意是真的存在，王聿祯对答如流，而且因为她的生意虽说在官宦圈子里是半公开的，很多人都知道那些店真正的东家是谁，可对圈外人来说东家都是神秘人，所以大掌柜也没有通过店名推断出王聿祯的身份，反倒因为店子的真实性而更加确信王聿祯是商人。

相谈甚欢，王聿祯离开的时候很自然就从店里带走了一部分样品。

大大小小十七八个纸袋，在马车里摆了一地。

天青顺手拿起一个纸袋，里面是一些大麦粒，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闻了闻，最后还很不甘心地放进嘴里嚼了两粒。

王聿祯问：“怎么了？”

天青说：“夫人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的孩子小时候经常吃不饱，一方面是爹娘忙着差事，经常顾不上我们，另一方面是上面的主管会可扣府里给孩子的口粮。所以我们饿了就会跑去后厨偷粮食吃，因为不会煮，就生着吃。我记得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大麦粒。大麦粒有种香味，是放在鼻子下就能闻到的，吃到嘴里更是有回味。我记得我小时候王家大宅里就有哪一房里的一等大丫鬟喜欢用大麦做茶的。”

天青说着把装大麦的纸袋递给王聿祯：“可是夫人你闻，这大麦什么味道都没有，空长着一副好看的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