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招工(1/1)
“等等!”虽然牢狱中有人把控,但许莫负还是叫住班喜,笑着递给他一包食物,“劳烦您这么多天照顾我们了。”
许莫负主要的目的是笑一下为班喜增加幸运度,虽然说秦国的监狱管理应该比较完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班喜接过了干粮,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开了开放给百姓的劳役登记处。
许莫负这时候,突然听到了玉玦传来骊山灵的声响:
【许莫负,你快把我挂到前面点的位置,我也要听听黔首都是怎么来报名的!】
许莫负被吓了一跳,自己也没摸着玉玦呀。
——你怎么现在直接就能听到我们这边的环境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才智过人,摸索出了玉玦的新用法。】
骊山灵的声音乐滋滋的,许莫负觉得,他不单是为了自己的新发现乐。说不准新的征劳役的办法也是他想办法影响秦始皇改的。
——那你老实听着,别乱看我在想什么,也别乱说话打扰我工作,不然我把玉给你创碎了。
许莫负警告道。丑话说在前面,许莫负脾气虽好,但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的。
【好好好,你放心,整个骊山陵没有人比我更老实了。】骊山灵说,但约等于没说。
张良则已经摆好了所有的材料,示意之前远远排着的人可以上前开始了。
“俺叫张二牛,俺们一家从韩国逃难到了楚国,一路上全死球了。俺在这里没有地,全靠给恁这的地主做长工混口饭吃,恁看俺去修长城,中不中嘞?”这个庄稼汉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照身帖递了过来。他的手掌长满厚厚的老茧,却有好几处皲裂的地方,看来平日里工作量不小。
张良听到了韩国老乡的方言,此人的身世又如此颠沛流离,有点感慨:“中,中!俺给恁写上恁名字,俺也姓张,恁还算是俺本家哩!”
第一次听张良蹦出乡野村夫般的句子,旁边的许莫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惹得周围人瞩目。许莫负自觉不雅,捂住了嘴,默默后退了两步:“哥,俺错嘞,俺这是见着老乡,心里高兴,高兴!”
温县和张良的故乡颍川同在三晋,方言大差不差,许莫负第一回对三晋一家有如此深刻的认知。若不是此,现在秦始皇是最看重各国融合的,她一个小孩要是表现出瞧不起原先的韩国属民,怕不是要被嫌弃了。
张二牛听到两个人的回答,也感到很高兴,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像是逃难的一路上已经做习惯了这样的姿态:“俺也高兴,真得啊!俺以后也是吃官家粮的人了,谢谢恁,谢谢恁!”
张二牛喜笑颜开地离开了。他今年劳役回来,应当能带回不少工钱,又或者,如果始皇帝有在边境屯田的动作,他孤身一人的,留在了那里也是未必的事。
下一个是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晒得黑黢黢的,感觉眼神有些怯生生的,不知道在躲避着什么。
“我叫李铁柱,我们家里地太少了,肥力也不好,一年只能长出一点点粮食,还要匀出去交税,根本养不活家里的老人……”李铁柱的声音很小,说话也很慢,听得许莫负很累。
“家里还有哪些人?”张良却很有职业素养,有条有理地照例询问。
“有我娘,还有我爷爷奶奶。”李铁柱低下了头,“我爹战死在了蕲南。”
看来,这人也是王翦将军的“受害者”之一。战争真是残酷……许莫负出生在和平的第一年,不希望再有人出生在战争的第一年了。
张良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行,按规定,不允许家里只有一个壮劳力的主动来服徭役。你回去吧。”
许莫负紧跟了一句:“这也是朝廷体谅你们。”
“体谅什么!我家的田没什么产出,我们家交完赋税,粮掺着糠、掺着野菜都不够吃!”年轻人的情绪有点失控。
骊山灵的声音弱弱地传到了许莫负的耳朵里:
【始皇帝不是减赋税了吗,泰半之赋,十一之税,比原先还要便宜他们至少两百石,这可不是小数目,总能够吃了吧。】
——上一世始皇帝好像也是这么减的,但是汉朝那时候,我记得刘邦是十五税一,到我的义子文帝时,更是只收三十税一。有时候遇到灾年,或者土地收成不好,或者家里人口多,兴许确实不够吃的。
许莫负没告诉骊山灵,她自己家两口子收上来赋税,时不时还要发下去接济百姓。刘恒八岁时自己为他母子解困,请封刘恒为代王,她也常去代国走动,偶尔告诉代王百姓的日子如何之苦,也算是文景之治的前缘。而文景之治,正是大汉彻底强盛起来的基础。骊山灵是个阴灵,不谙世事,再正常不过了,许莫负倒也不怪他。
【那还怎么修长城,怎么打匈奴?】骊山灵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欢喜,许莫负一时想不出解决方案,只能随口安慰几句。
——总能想到办法的。
年轻人还想抗议几句,但张良看到左右马上要过来控制局势的秦兵,耐心宽慰李铁柱说:“据说陛下明年要改革田制,明年日子就好过了。”
“明年……明年……”
李铁柱踉踉跄跄地走了。
“下一个!”
一个半大小子蹦了出来,他看起来兴致很高,似乎没有被刚才李铁柱的悲哀影响。
“我知道我年纪不够,就是想来问你们一个问题。”
张良点了点头:“你说吧。”
“我隔壁家的哥哥说,如果去当工迟到了,皇帝会砍头的哩!”
许莫负和张良面面相觑,刚才班喜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负责隔壁队列的小吏应该是被班喜叮嘱过要关照一下他们,见二人似乎不太会,便伸过头来帮忙说:“不存在的事!你的邻家哥哥如果不是道听途说的,就是在胡说八道。让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徭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