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北境军营(1/1)
岑文下了死命令,才把卫弘撵走,日日跟着操练,跟着过普通士兵的生活,来了这儿才感受到大家口中的从军苦,对于这不痛不痒的两句耻笑并不放在心上,前线守护疆土的士兵,还没后方保护勋贵的吃的好,他心里不太舒服。
“不说话,兄弟们看来咱们猜对了,小白脸害羞了。”
“来哥看看,脸红没有?”
“干什么呢?吵吵啥大老远就听你们叫的欢,不累啊?”
刚刚还肆意玩笑的士兵,纷纷起身,躬身问好。
“什长”
“休息吧,那个小白脸,不是岑文呢?”
“这儿,什长这儿呢?咋地要送走了?”营房里又是哄笑四起。
岑文跟着的伍长姓王,什长姓刘。
所在前锋营,一营四千人,设郎中令管理将官,卫尉管理士兵。分两部,一部两千人,设司马,一部二曲,设军候统管,曲长两人分管,一曲长下设什长伍长若干,都是有军功的老兵。
岑文放下手里的盆子,恭敬地行礼问好。
刘什长,笑呵呵的拍拍他“行,挺好的看着黑了不少,黑才是爷们样,那啥听说你认字,有时间没帮我看个信。”
“什长,你闺女又来信了?”
刘二郎笑的见眉不见眼,“我闺女孝顺成天惦记我,让岑文给咱们读读,你们别老欺负人家,咱这百十号人,加一块都不认识一百个字,他来了多好不用看姓周的那个嘚瑟了,以后都不用求别人了,咱也有认字的人。”
大家纷纷点头,隔壁那个周什长就是挺能嘚瑟,有个识字的兵,写个信读个信还得求他。
大家都不出声安静的等着听岑文读,都是些普通农户出身,天南地北来的都有,从军数载谁不惦记家里,刘二郎家就是北境的,也是凄惨,一个雪灾人都没了,剩了个姑娘,听说养在了别人家,养的倒是好读书认字的,一旬一封信没断过,大家听他的家书心里也舒坦,好像听见自己的家书一样。
刘二郎不认字也凑到岑文旁边,看看厚厚的信,就好像看到闺女一样。
“爹爹安好,我一切都好,正月初姐姐做了一个洗脸的东西,你猜用什么做的,猪油厉害吧,洗脸可干净了...二月二姐姐弄了一只大猪头,卤了一天一夜,她说二月二叫龙抬头得吃猪头肉...三月初我跟姐姐去放羊,放丢了一只小羊,姐姐怀疑是村里人给偷走了...四月三爷爷80大寿我做了一个点心,姐姐说色香味俱全可好了...”岑文从字迹到叙事方式,看到三爷爷彻底确认了,这封信是白术写的。
大家听的津津有味,以往都是刘二郎回来说说,毕竟他们这儿就没个读书识字的,这会应刘二郎要求读了好几遍,看岑文也没那么碍眼了,谁都惦记家人,纷纷心动不如让岑文给自己家也去个信儿。
“什长,你俩闺女啊?”有个愣头青没听明白,询问起来。
问话的人被身旁的人扯了一把,不让问,刘二郎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这么问不是捅人家心窝子嘛。
刘二郎小心翼翼的把信折好贴身儿放在胸前“遇上好人了,我家里没人了,闺女也差点没了,让个小娘捡回去了,一直就住人家那,心可好了,白给我养闺女还教读书写字,白小娘说了让我好好干,我听她的,咱都好好干,以后得个一官半职的也给闺女长长脸。”
“刘什长,白家村的白芷是吗?”
刘二郎诧异看向岑文“你不是幽州来的吗?你怎么会认识白小娘。”
“我是白家村的,不是幽州的,你闺女是叫小满吗?信是白术写的吧?”
刘二郎想起来了,当时去白家村拿人,卫弘就在,岑文他没什么印象了,是那会儿跟着卫弘进的北境军?
“对对,就是叫小满,你不是幽州来的吗?”
岑文趁此撇清大家对他的偏见,虽然他的确是他们讨厌的勋贵子弟,不过他也没当多久的勋贵子弟,他就是乡野游医,跟着爷爷长大的。
“后面跟着卫叔叔去的幽州,我爷爷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出马仙儿,有恩于卫叔叔,我就是白家村的人,我可以帮你回信,你问问小满白术,都认识我。”
话一落地,不止刘二郎整个营房的人,突然心就顺了,不是来溜达一圈的勋贵子弟啊,还会读书写字,看着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我就说,岑文挺能干的,才来一天天训练也没叫个苦。”
“你说啥啊你说,要我说岑文一看就是村里出来的,人家就是长的白,晒不黑你瞅瞅这胳膊腿,都是腱子肉。”
岑文也不算说谎,的确往前数一年半,自己还在山里采药,到处给人跳大神儿呢,理想就是找个道观,等爷爷不在了自己就出家,做个游方道士,卜卦算命多好。
又在大家的注视下,岑文给写了封回信,边写边念,大家一致表示听不懂,字挺好看,方方正正的挺复杂。
岑文干脆按照刘二郎的要求,用白话回了封信,紧接着不少人自动排上了队,请岑文给写信,吵闹间那点隔阂随之消失。
岑文慢慢融入其中,北境军的日子还是挺枯燥的,练兵巡防守关。
“列队,昌伸县上报有一伙马匪百十号人,县衙官兵兵力不足,换战甲即刻出发。”
整个队伍都沸腾了,可下有事干了,通常有个剿匪的活各个营房你争我抢,边境近十年都是太平日子,匈奴小部族骚扰向来都是没等大军去,就自己跑了。
岑文这些日子对于北境军的处境,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上过战场的老兵退下去了不少,现在自己跟的什长也不过就是打过匈奴的小部族,算得上是上过战场的,天下太平是为喜事一桩,只是久无战事,军士便成了朝廷无用之子。
北境寒灾时,他爹报了又报,朝廷的赈灾粮才姗姗来迟,并且不愿补上北境军自己出的那一份军饷,匈奴异动从北境寒灾起就没停过,上报朝廷皆回无事静观。
身为军士便该时刻保持警惕,如今是去剿匪不是出去玩乐,没见丝毫的警惕,也不见带队军候多言,寒灾时也是赈的什么灾,都烧杀抢夺完了,才想起来找背后之人,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