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寿(1/1)
我手一缩,猛的转过头去,身后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那句话只是我的幻听。
门外的白柔还在哭嚎着央求我开门,我收回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
“小柔,伯伯在老家也有房子,你家的院子墙很矮,你可以翻过去的,你先在你自己家睡一晚,明天我…”
“不要!我就要和你住一起!”
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我透过门缝看见一个黑影直直的跪在我家门前,一下接一下的磕头。
我吓了一跳,她这是干什么?
白柔在外面又哭又笑着磕头,嘴里还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话。
此时窗外突然刮起风,外面就跟下雪了一样,黄纸白钱被风吹的乱飞,窗户被纸钱打的砰砰响。
我心一横,转身回卧室,睡觉。
白柔又不是傻子,她自己磕累了总会找地方睡觉的。
我这样想着,心里却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给白柔同学发了一个消息,然后强迫自己睡去。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白狐身上。
白狐看了我一会儿,竟口吐人言:“小姑娘,有人要你死。”
我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也动不了,只能僵硬的躺在它身上。
白狐把身体蜷起来,毛茸茸的尾巴盖在我身上,但它的眼里却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疲倦。
“睡吧,今晚我守着你。”
它这句话说完我已经困得意识模糊了,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只不过我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用力拍打我家窗户。
第二天我是被饿醒的,我刚睁开眼就被吓一哆嗦。
我睡的床挨着窗户,而此刻窗户上却密密麻麻的印着手印,手印中还能看见一张模糊的人脸!
这一刻恐惧在我心底炸开,吓得我差点没哭出来。
我梦里听到的声音是真的!昨晚真的有人在敲我家窗户!
窗户已经有了裂纹,但还没完全碎掉,所以昨晚敲我窗的东西应该是没能进来。
我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随便在厨房里搞了点东西吃了。
太恐怖了,这地方不能待了,我得赶紧跑!
我心里这么想着,拎着包就准备打车回家,结果刚出门就被绊倒了。
绊倒我的东西是个坑,我发现家门口的土路上有两道深深地长痕,长痕前面有一个椭圆形的坑,坑里的土呈暗红色,那是磕头磕出血来了。
我心慌的厉害,不敢耽误,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是我伯母。
“小瓷啊,你也回家啦?”伯母看着我笑道。
我打了个招呼,刚准备走胳膊就被拉住。
“小瓷啊,我家柔柔病了,我们准备回老家修养几天,柔柔一直吵着要见你,你来看看你表妹吧。”
我刚想拒绝,却发现伯母的力气竟然出奇的大,我一路被她拽着来到了她家。
刚一进门我被吓傻了,全身起了一层白毛汗。
不大的院子里到处都撒着纸钱,正中间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放着一个沉重的黑木棺材。
棺材上方摆着两个大大的花圈,面前站着一对童女。
童女一大一小,两个纸人的眼睛像是用血点上去的一样,黏腻的液体血泪一样滑下来。
这哪里是个家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个灵堂!
我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想往外跑,却又一次被伯母拉住。
“小瓷,你别害怕,柔柔的姥姥前几天去世了,按照规矩要守三天灵,我带你去找柔柔…”
我缓了一口气,棺材上面摆着一个黑白照片,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我跟着伯母来到里屋,屋里只有一张床,白柔靠在墙角,全身都包在棉被里,看到我来,她伸手就要来拉我。
现在正是快要放暑假的时候,三伏天热死人,可白柔的手却冷的吓人。
“表姐,我好冷,好冷啊…你的衣服能借我穿穿吗?”
白柔朝我嘿嘿的傻笑,双手抓着我袖子,想把我的衣服给拽下来。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伯母乐呵呵的过来打圆场。
“小瓷啊,你表妹生病了心情不好,再说你家那么有钱,你也不缺衣服,就借一件给你表妹穿穿吧。”
伯母双手抓着我的衣袖,也想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此时她的脸尖嘴猴腮,活像一只灰毛大老鼠。
昨晚白柔在我家门口磕头,现在她又要穿我的衣服,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我突然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
借寿!
她这是在跟我借寿!!!
这通常是一些老人实在怕死,才想要跟自己的儿女借寿。
而且借寿对象不能是一个辈分的,白柔虽然叫我表姐,但也是平辈,她跟我借哪门子的寿啊!
我来不及想这些,奋力挣扎,总算保住了衣服跌跌撞撞的逃到院子里。
这时天空暗了下来,一股阴风突然把地上的纸钱吹起来了,洋洋洒洒的飘在空中。
我冲到大门前使劲把门一拉,然后我就傻眼了。
大门的后面,是一堵墙。
我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咚咚直跳,身后传来轻飘的脚步声,我转头,看见伯母跟白柔走了出来。
她们僵着身子,没有影子,脚跟不落地,直挺挺的走路。
我听我姥姥说过,只有死人才会踮着脚走路!
白柔已经死了!
她不是来跟我借寿,她这是想拿我续命!
白柔不知何时穿上了寿衣,她一张小脸煞白如纸,脸颊上却涂着两个鲜艳的大红点,跟棺材前的那两个纸人一模一样。
“表姐,我不想死,借我几年寿命吧,你能活那么久,那么久…我要的不多,就八十年…”
我又惊又怕。
简直疯了!八十年还不多?她把我当许愿池里的王八了?!
伯母看着我笑,尾巴几乎裂到了耳边,她拍起手来,嘴里唱着一个诡异的调子。
“长辈债,女儿还,当纸人,入棺来…”
我听的头皮发麻,但捂着耳朵也没用,那尖锐的童瑶像锥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
外面的风声更大了,我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后的那堵水泥墙破开了一个大口子,更强的风灌了进来。
狂风中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我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挡在我面前,他身材修长,双眸闪着赤金色的光。
而在他面前,有一团黑影在跟他对峙着。
“白瓷,出去等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按着肩膀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