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安就好(1/1)
时老夫人身形动了动,却像闹性子般没有转过身看她的乖乖小孙女。
时染脚步放轻,走上前去环抱住了时老夫人。
过去接连不断的生死搏杀与奔波,哪怕是最后遇见林老心中的弦也一直紧绷,不曾有片刻放松。
直到此刻,看见祖母靠着她一颗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连日的疲惫有了归处。
“祖母,我错了您别不理我,以后不会那么久没有消息了。”
时染柔声细语,甜甜的呢喃。
时老夫人怎么真的舍得不理她,只是这段时间看见那一房的嚣张气焰,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害怕,担心她再也回不来。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让祖母看看,是不是又受苦了?”
等真正看见时染的模样,眼眶顷刻间红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伤在身上?脸上又是怎么回事?消瘦成这般样子,遇到什么事了?啊?”
时老夫人语气颇为急切。
时染失笑,这么多问题要先回答哪一个?但是她却不能告知祖母真相。
祖母老了,现今只需要颐养天年就好,其他的都不必操心。
时染情绪平静,“我没事,就是出去采药脚滑迷路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她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祖母,“祖母好好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我不会有事的。”
面上是时老夫人从未见过的沉着冷静,小丫头出去一趟倒是让人放心许多。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时染,如今看她好像有了成算,心里也有些底。
“也罢,你长大了不需要祖母了。”
她摸着时染有些干枯的头发,“前几日出门我买了个丫鬟,嬷嬷看过了人也机灵,底子也干净,这些日子调教的不错,你收了?”
时染身边没人,她不是没想过把自己身边的人拨过去,但都被拒绝了,说是用不上。
时染小院子里那些动静瞒不过她,趁主人不在,奴才也能骑到她头上撒野了。
时染心下思忖,的确,有个丫鬟方便行事,她需要人手。
她答应下来,便看见大嬷嬷手里拿着檀木盒子从走廊过来,身后跟着个珠圆玉润的小丫鬟。
十分眼生,应是祖母要给她的人。
接过檀木盒子塞到时染手里,“好好用,女儿家家的脸上可不能有疤。”
时染低头应是,将盒子转递给身后的小丫头。
小丫头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老夫人说了等小主子回来,她就过去伺候。
于是接过盒子恭敬的退到一旁等候。
时染暗暗看她,人能不能用还需要多观察几日。
祖孙俩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扯些家常下午的时日便过去了,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她为何消失以及朔京的风言风语。
时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瞧着累了,时染哄着老夫人歇息过后回了自己院子。
小丫头始终落后一步亦步亦趋的跟着。
远远看见一个大萝卜头带着一个小萝卜头。
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看着小丫头除刚开始以外的惊讶后暂时落下了心。
时染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二房那边派过来的。
“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
她上前一步,“回小主子的话,奴婢十岁,还未曾取名,请您赐名。”
时染了然,点点头表示明白,比她还小两岁。
这小丫头之前的名字兴许只是家里人随口取得贱名,到了这里祖母顾忌着是给她的人,也不曾自作主张取名。
她看着夕阳西下,林边透过点点碎碎的霞光,心中有了主意。
微风拂过,青丝飞扬。
时染浅笑,“醉晚,怎么样?”
她没读过什么书,只认识些许日常所用的大字,不然父母也不会卖她换粮。
但她能明白,这个名字极好。
心中大喜,跪地,“多谢小主子赐名,醉晚很喜欢。”
时染接受了她的礼,“我既为你取了名字,你以后便是我的人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另外不要再叫小主子了,听起来很别扭。”
醉晚点头应是,“那奴婢以后叫您小姐。”
“随你吧。”时染不大介意怎么叫,别叫小主子就行。
时染继续说:“我旁边这两间你随便找个房间住吧,左边是厨房,你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儿出去买些东西。”
醉晚点头,俯身行了个礼抓着自己的小包袱在时染隔壁安置了下来。
这几日在时府,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小主子是怎么样的境遇,只是所闻不如所见。
醉晚曾经远远瞧过那位大小姐,满头珠钗点缀,身上的衣服是即使她一辈子也买不上一块布料。
比起她家小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她心里一丝羡慕的心思都没有,老夫人既然买下了她,那她这一辈子也只会有时染一个主人。
老夫人是很好的人,以前听家里那些婶婶说起过,大宅院儿的丫鬟小厮都是动辄打骂,死了也是正常的。
所以一开始来到这儿,战战兢兢生怕惹了谁不高兴。
但是看见了时老夫人一颗悬起的心逐渐放下,自从来到时府,除了学规矩以外,她吃好喝好穿好,比起以前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日子。
她很满足,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来了时府。
时染不知道刚有名字的小丫鬟心理活动,她在想宗门大会之前的这段时日,时意不会坐以待毙。
她们之间的账也是时候清算了,顺带看看醉晚是否可堪大用。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时染带着醉晚从祖母院子旁边的小门绕路到了大街。
朔京不愧是星月帝国的中心城,到了晚上也有不少小贩在吆喝。
路过一个书摊,她似想起什么,“你认字吗?”
醉晚有些窘迫,没想到小姐突然问她这个。
“不多。”
时染挑眉,挑了一本大字书和星月纪事录以及许多字帖毛笔,付了五颗下级灵石继续往前逛。
醉晚没想到小姐第一件事竟然是给她买书,心里颇为触动。
然后时染又去了未然居,她需要一个储物袋,不然醉晚跟在身后手上拿着一堆东西太引人瞩目。
她这一路过来,又买了一些吃食,自己手里也拿着好几个油纸袋。待会儿还要去买些成衣被褥,快拿不下了。
未然居的掌柜一见是时染,笑眯眯的,“时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有储物袋吗?好一点的那种,我想多装些东西。”
掌柜不经意间扫过时染手上的戒指,余光瞥见那小丫鬟吃力的抱着的东西,转身取了一个锦盒。
他一一取出了三个,介绍道:“这三种空间都很大,唯一的区别是这一个上面刻有法阵,旁人没办法打开。”
他指着其中唯一绛红色的储物袋,递给时染,“而且即便打开里面的东西也会毁掉。”
时染做事果决,“这个多少灵石?”
掌柜见推销对了,笑着开口:“时小姐是老顾客,这个给您打八五折,十八中级灵石就好。”
别的不说,时染喜欢这掌柜做事的态度。
将东西麻溜装进储物袋轻松多了,主要是醉晚轻松了,时染让她滴血认主给人都吓得不会说话了,一个劲儿摆手。
时染懒得多说,一把抓过她的手强制滴了血,然后路上她就跟鹌鹑似的再也不说话了。
时染不想管,将全部的东西都买好以后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听说今天朔京城外在放烟花,只不过在城西,现在已经很晚了没时间过去看。
时染背着手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回家,路上小贩变少了。
救命……
时染突地停下了,她疑惑地问醉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醉晚下意识摇头,“小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不确定。”她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继续走,“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我们走吧。”
片刻后消失消失在巷子尽头。
黑暗中,女子从门缝中看见那对主仆离开心里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