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拨雾见山（1/1）
“怎么现在才回来。”父亲脸上虽然挂着淡然的笑，在戚雨看来，却很是可怖。
戚雨紧张的咽了咽唾沫，“我刚去找王慧玩了……”
“是吗？我回来的路上还碰见她了。”
！点这么背？
戚雨脑子疯狂运转，道：“刚嘴馋出去买了点零食吃，吃完了回来的。”
“哦，看来饭钱给多了，还有余钱买零食。”办卡的钱是戚雨过年偷攒的压岁钱，戚雨不想因为这事又折了饭钱，道：“拿过年剩的一点压岁钱买的。”
“嗯，垃圾食品还是少吃，去写作业吧。”
戚雨听了话乖乖回到房间，经过客厅时她悄悄瞥了一眼父亲，疲惫的瘫在沙发上，身上的脏衣服扔在一边，脸上有些不耐。
戚雨回了房不敢立即拿出电话手表来安装，先拿出了一本名著来看，待父亲午睡时再弄更保险。
戚泠泉甚至不需要细看戚雨，就知道她在撒谎，出去玩也好买吃的也好，根本无需大费周章的跟自己撒谎，戚泠泉看了眼日历，孩子眼看快18岁了，难道真的有情况？
戚雨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听得父亲的呼噜声，这才放了心，安装好后，她按着说明书将软件下好登陆，凭着记忆将甘毅、唐司礼、王慧等人的电话加了通讯录，其他可能需要加的只能等母亲回来在她手机上看了。
甘毅的qq头像是一片空白，若不是有红点，她甚至找不到他，点开后：
“谢谢你，黄脸微笑.jpg”
消息显示时间是上周日。
除了这个看着不像真高兴的黄脸微笑，简简单单三个字，戚雨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暖意。
戚雨在输入框打下“不客气”三个字，觉得过于生分；重打上“应该的”三个字，又觉得很像哥们儿；挑选了一个“得意开心”的动图表情，又觉得好像有点嘚瑟了；重挑了一个简单的表达开心的表情，又觉得开心的太过明显不妥……在反反复复纠结了半天之后，戚雨决定还是用沉默代替所有她认为不合适的回复。
戚雨发给唐司礼：“卡办好了，以后可以正常密谋，额不是，交流。”
过了几分钟，唐司礼回复：“欧克克，但我现在有点事儿，晚上再聊啊~”
“呵呵，在和女朋友聊天吗？”甘宁看到唐司礼时不时就瞄一眼手机，便调侃道。
唐司礼瞳孔地震，我的叔叔啊！这可不兴乱说啊，这可您未来的儿媳妇，我哪敢呐~
“没有，就是我们班同学又来约我打球了，这不周末了，大家都想放松放松。”唐司礼边说边搓自己的双膝，眼神飘忽。
但心里却暗暗佩服自己这张口就来的本事。
“哦，这样啊，挺好，我们家甘毅要是也像你一样人缘好就好了……”
唐司礼见甘宁情绪不对，连忙道：“他虽然现在不那么活泼了，但人缘也好的，在学校很受欢迎。（很受女孩儿欢迎……）”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甘宁震惊道，嘴上说着放心，可脸上的愁容怎么也没散。
服务员敲了敲包间的门。
甘宁：“请进。”
“您好，这是您点的菜品……”
服务员小姐一边将菜摆上餐桌，一般向他们热情介绍。
唐司礼看着服务员的脸，她除了声音不像阿雅，长相确有五成像……唐司礼想着渐渐入神。
“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先生？”
“哦，白水就行。”唐司礼被服务员唤回思绪，道。他是能喝的，但在叔叔面前还是需要维持一个好学生的样子。
唐司礼不禁腹诽：“怎么看个服务员都能想到她？我这是怎么了？
一定是被小魔女的臭脾气给支配了！”
甘林看唐司礼痴痴的望着女服务员，不禁偷笑，道：“咳，小唐，你看看这些菜还合你胃口不，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按他家的招牌各来了一样，辣的不辣的都有，你挑你喜欢的吃。”
“好嘞，谢谢叔叔。”
“对了叔叔，这么多菜，就我们两人吃吗？”
“对，实在剩下的我会打包回去给甘毅的，你放心，不会浪费。”
“嗯。”
唐司礼一放学就被甘宁约到了餐厅，不知道的以为他专门在校门口截胡，现在确实肚子饿了。
两人无言吃了一会儿，甘宁先于唐司礼放下筷子，唐司礼见甘宁不吃，自己也拘谨得放下了筷子。虽然他们两家可以说是自小相识，但毕竟很久不来往了，他自己也只是单方面跟甘毅玩。
“小唐，你也知道，我这次找你来，特意不叫甘毅的原因吧，”
“嗯。”
“就是不想惊扰他，想从你这了解了解他的近况。”
“您想知道什么？”唐司礼见甘宁已开门见山，便也不装模作样，他也像知道，到底什么导致甘林变成现在这样的。
唐司礼的话里微微带着怒意，甘宁察觉到还未开口解释，眉眼便已低垂了下去。
“他最近是不是变地频繁了？”
“叔叔您原来知道！”唐司礼激动地站起来道。
“是，我很早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唐司礼着急的问道，甘宁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今天就我们两个，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甘宁说着，喝了口桌上的苦荞茶，手指捏在茶杯上迟迟不放，瘦削的骨节仿佛要把茶杯捏碎。
他放开茶杯，看向桌上琳琅满目的菜，有两样还是多年前婉清还正常的时候常给一家人做的。
“从她妈妈被送走那天，他就出问题了，她妈妈就是因为接受不了大儿子去世的打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走出来，我们，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把他母亲送走的……（说着说着，甘宁情难自抑的将脸捂住，言语哽咽。）”
“您是说，阿姨她，很早就病了？”唐司礼慢慢坐下来，朝甘宁挪近了座椅，轻柔道。
“是的，我一开始的时候不留余力的带她求医治病，可始终没有完全好，精神状态时好时坏，钱越花越多，我也快撑不住，所以才……”
甘宁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言语虽在解释，心里却恨极了自己的无能。
唐司礼轻轻拍了拍甘宁的背道：“事已至此，叔叔也别太自责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医学也一直在进步，我相信一定能治好阿姨，，，和甘毅的……”
唐司礼嘴上安慰着甘宁，话说到最后自己也没了信心，他已经想过了，只要甘林能把最后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挺过来，他就放下尊严，跑到国外去求唐龙，让他帮忙找专家治甘林，哪怕是要让他再次回归那个糟心的家庭里被圈着，他也愿意。
唐司礼待甘宁情绪平复，跟他讲了甘毅最近几次变化的前后，除了……最近这一次，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因为这一次甘毅变回甘林中间只跟戚雨发生过肢体接触，这没法解释的清，他尚且不知道甘宁若知道自己儿子和一位女同学的关系不同寻常，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戚雨对甘林很好，他不能作间接棒打鸳鸯的那个人，哪怕有一丝可能，他都不能说。
甘宁听完，陷入了沉默，道：“我只知道第一次，他是因为我瞒着他送走了他母亲，第二次是……是学校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变了。”
甘宁说完没有再看着唐司礼的眼睛，他也没有完全向唐司礼说出真相，因为他至今都没发现问题的源头竟出自自己那一句……
“第二次时间是什么时候？”唐司礼问道。
“3月初吧”
“照您这么说，第二次应该是学校有人传他成绩下滑是因为精神病的那会儿，可加上我知道的，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原因……主要都是情绪激动或者压力过大。”
甘宁点点头表示认可，“嗯，差不多。”
如果只是情绪和压力两方面会导致甘林和甘毅反复切换，倒也好理解了，可问题就是还有戚雨，
戚雨在这其中又起到什么作用呢？
唐司礼苦思冥想，渐渐忘了甘宁在旁边，又开始捏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
戚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唐司礼想到了他知道的近几次甘林变化，戚雨都在场，甚至第二次，3月初刚好是甘毅被调去17班的日子。
！唐司礼蹭的又站了起来，他以往只知道戚雨喜欢甘毅，甘毅相对木头了一点，他看好两人，可从来没把甘毅的情况和戚雨联想到一起。
唐司礼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难道爱情可以治愈？这……可以一试！但是为什么我就不行？”
唐司礼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甘宁看在眼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这孩子果然跟自己儿子关系亲，听到这些一时消化不了也是正常。
甘宁道：“想到什么了吗？”
“哦哦，没什么，就有点惊讶，怪不得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唐司礼讪讪的低下头。
甘宁轻笑道：“你一时难以消化正常，但我也很感动，感谢他能有你这样一个知心的朋友，还希望今后你能在学校多替我关照关照。”
“嗯！我会的叔叔，您放心！”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该散席了，唐司礼又道：“叔叔，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问吧，没关系。”
“您觉得，甘毅他是甘毅的时候……像不像，他的，哥哥啊？”
“不像，甘宁笃定的说，他哥哥只是在外人面前性子冷，但对家人朋友很好，也放的开。”
这……不就是甘毅现在的性格吗？甘毅在外生人勿进，但对自己很好，只是还没有那么放得开罢了。唐司礼在脑海里对比着甘宁口中的甘毅和他现在看到的甘毅，区别好像也没那么大吧，叔叔怎么自相矛盾呢？
唐司礼想不通，他看了眼甘宁，眼角的皱纹堆满，头发也白了不少，他应该不至于在亲儿子的事情上骗自己，就暂且相信他。
两人道别后，甘宁带着没动几筷的菜回家，唐司礼也终于放松了自己强装正常的脚，他今天来赴约本打算换个舒适宽松的鞋，但甘宁来的太快，他不想让叔叔觉得有负担。
两人出了饭店，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唐司礼心里暗自鼓劲，起码自己已经知道了甘林变化的原因，也猜出戚雨可能对他很有帮助，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只要好好同戚雨照顾他，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甘宁从饭店出来，往公司走去，平时热闹的街道此时好像也变得清冷，太阳从道路两旁的高楼中间斜射进来，他站在阴影里面，不知所措……
甘宁自责，但从未真正自责。
他至今仍然在用自己认为的最好的方式对待甘毅。
而唐司礼，他听完甘宁的讲述，自然而然的以为甘林和其母亲是一样的问题，他想到了甘林同戚雨的关系或许会有助益，却忽略了一直出现，伴随甘林不离身的东西……
【甘毅教戚雨打球前两天】
甘毅整理要送给戚雨的笔记本，桌上放着两张他从老班那儿要来的一二模全班成绩单，对比的戚雨的成绩筛选笔记给她，他掏出自己书箱里落灰的那几本，随意的翻了翻，发现里面竟然有两种字迹，一种是他的笔迹，另一种，想必就是‘他’的……
联系到手表，甘毅心中的真相渐渐有了雏形，他不由得心生妄念，他才跟戚雨和好没多久，还不想被戚雨知道，如果最后，自己真的是那个多余的，岂不是会失去戚雨和唐司礼这两个真正对他好的朋友……
想到这里，甘毅将选好的笔记收进书包，自己扫描改成了电子版统一字体，再复印好带到班里。
可阴差阳错的，甘林出现了，直接将原版送了出去。
【戚雨家中】
戚雨消息发完，拿出卷子又无心写，又拿起了那本《白鹿原》
好死不死，她看到了黑娃和田小娥那段，作家细腻的笔触下表达的原始的热情，戚雨看的半知半解，却莫名觉得脸上燥热，生不逢时的她们在茅屋中相爱，还要防着那遭人恨的地主老爷……
“吱呀”戚雨的房门被打开了，是戚泠泉来了！
戚雨慌忙的将书反扣在书架上，道：“爸你怎么来了？”
桌上还放着卷子，好在戚雨还做了几道题，笔也在，他应该会认为自己在学习，吧……
“在干什么？”
“学习啊~”戚雨微笑道。
“哦，那你继续。”
说着戚泠泉就在戚雨床上躺了下来，顺手就拿起戚雨刚刚读的那本《白鹿原》
完蛋了！戚雨即便再不懂那段文字，也知道这会子主要讲的是两人的爱情。
戚雨坐回椅子上，心里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屁股都不敢卸力，随时都想逃走。
戚父拿着书随意的翻着，停在某页细细看，戚雨瞄了一眼，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再看自己刚翻过去的那页，紧张的要命……
“咕咕咕~”
就在此时，戚雨的肚子叫了。
她从放学回来还没吃饭，偷偷去办了卡回来还正巧被撞见，戚雨肚子早就饿了，在外面也没舍得花钱给自己买个吃得，父亲的情绪看着不好，她也不敢提先吃饭再写作业，主要是心虚。
“没吃午饭吗？”戚父抬头看着戚雨道。
“还没。”
“我还以为你吃过了，那快吃去吧，自己在灶上热一热。”
“好，”
这声肚子叫给戚雨带来了死缓，她话音刚落人已在厨房。
这天直到结束，她都没有收到来自老爸的斥责，其实她自己都可以想象到，他会怎么说自己。
一时间，戚雨竟有种父亲变开明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