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外（1/1）
幸好这场戏不是大场面，不然调度起来更难，也更不好拍。
顾知璟和两个配角潜行过去，重头戏都在顾知璟身上，他们过去之后跟驻守的一波敌军打起来，看起来不麻烦。
唯一有难度的是，杨霄宇非要拍水下缠斗，陆遥简直想打爆他的狗头。
好在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拍摄还算顺利，一个下午就拍完了，但就算如此顾知璟还是在水里泡了四个多小时。
最后一遍从水里上岸时几乎脱力，全靠工作人员把他拖上来，陆遥看到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接着就一个踉跄，幸亏白桥把人扶住才没让他摔了。
杨霄宇幽幽道“你说你，明明担心的要死，还要忍着。”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家跟他家打得不可开交，我难道还能跟他做恩爱夫妻吗。”
杨霄宇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啊，你们干什么，现实版商业大战爱恨情仇啊，我给你们拍部电影得了，现实主义悲剧文学，没准能拿大奖。”
陆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桥离得近才能看到顾知璟最真实的情况，他从上岸开始就在发抖，捂了半天手还是冰凉冰凉的。
“顾哥…剧组准备了姜汤，你喝点吧。”
顾知璟摇头，说话都在打颤“不了，我喝…不了姜。”
回了酒店，顾知璟打发走了想要叫医生过来的白桥，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一开始只是冷，后来就是从头和胸腔炸裂开的刺痛，顾知璟把自己缩成一团，依旧躲不开密密麻麻的痛。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半夜了，有时候能晕过去也挺好的，顾知璟勉强爬起来去洗了个澡，幸好明天休息。
陆遥去找白桥，白桥非常善解人意的主动说道“顾哥昨天回去之后就没有再找我了，问他他也说没事…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我要给他拿饭他都说不用，姐，要不，你去看看吧？”
陆遥也想，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两人现在见面也是徒增尴尬，而且顾知璟只会比她更愧疚。
算了，这部戏拍完再说吧。
“房卡给我。”
白桥双手上交，大恩不言谢！
陆遥蹑手蹑脚的进了顾知璟的房间，发现他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以为他睡着，走过去一看却发现他死死咬着嘴唇，唇边还有血渍，整个人都在发抖。
“小璟！小璟！”陆遥拍了拍他“醒醒，你怎么了？”
顾知璟老半天才微微张开眼睛“遥遥…？”
“我叫小白过来，我们去医院。”
“不…”顾知璟拉住陆遥的手腕“不去…医院。”
陆遥这才发现顾知璟身上的温度极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听话。”
顾知璟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润，说话有气无力，嘴唇动了动。
陆遥很仔细听才听出来他说的是“别走。”
陆遥让白桥去接了医生过来，给顾知璟输了液，顾知璟清醒过来看到陆遥，又看到手上的针头“给你添麻烦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
半个月后，全组杀青，顾知璟和陆遥在机场分别，他让白桥给她定了回申市的票，自己去跑下面的行程。
“顾知璟！”
“回去吧，你得…回家看看吧？”顾知璟看着陆遥，心里有万般的舍不得，可还是得放她回去，他总有种直觉，他可能要失去她了。
“真的没有办法吗…”陆遥问顾知璟“为什么我们两家一定要做敌人呢？”
顾知璟实在没法回答她，因为不管是顾远还是陆肇行，都是利益至上，除了权势他们什么都可以舍弃“对不起…遥遥，我…”
我真的还没有能力保护好你，我哥说得对，我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废物。
两人在机场分别，白桥跟着顾知璟跑了几个城市，眼看顾知璟不管是情绪还是身体都每况愈下。
他以前只是话少，现在干脆不说话了。
现场的音响震耳欲聋，给顾知璟的心脏造成了巨大的负荷。
录完最后一场，顾知璟从舞台上下来时，眼前阵阵发黑，踩空了台阶，直接摔了下来。
“顾哥！”
“顾老师！”
顾知璟用仅存的意识交待“别声张，不要叫救护车，小白开车送我去医院。”
说完就晕了过去，现场工作人员都吓坏了，问白桥不叫救护车真的可以吗？
白桥咬了咬牙，顾知璟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送他去医院，你们忙吧。”
电视台还是安排了人和白桥一起去，防患于未然，他们也怕真的出什么事，到时候顾知璟的团队倒打一耙。
顾知璟在医院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飞回了申市，看家里的样子，陆遥应该一直都没有回来住。
他换衣服出门去了风承集团总部。
如果不是有事，顾知璟已经很少主动去找顾知琢了，但顾知琢对他的到来显然并不意外，只是这人是不是也瘦了太多了，上次见也不过才两个月以前。
“哥。”
“什么事？”
“陆肇行…”
顾知琢很无语，总是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他也很烦“没空理他。”
“是爸爸做的吗？”
“不知道。”顾知琢不耐烦道“我又不是他秘书，怎么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但如果是他的出手的话，不可能这么手下留情，你对顾远到底有什么误解，难道他在你眼里是个什么善男信女，所以你才每次都主动羊入虎口吗？”
“...”顾知璟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次的事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还被说啊“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呵。”顾知琢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陆遥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一跟她有关你那本来就不中用的脑子彻底休眠了是吧。”
顾知璟被怼到失语，张了张嘴没吐出一个字，怎么这样啊…
顾知琢冷眼看着他“干什么，我不是镜头，对着我哭也没有人会表扬你。”
“我…”顾知璟捂着胸口，猛咳了一阵。
“出去。”
顾知璟难以置信的抬头，委屈的想干嘛赶他，却看见顾知琢表情不对“哥？你怎么了？”
顾知琢已经说不出话了，从牙缝里挤出了句“…用不着你管。”
顾知璟赶紧叫来他的助理，去医院的路上，顾知琢就晕了过去。
纪准接到顾知璟的电话就下楼等他们，人一到立马推进急诊抢救。
“你不要紧张，知琢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应该就是工作太累，积劳成疾。”
在顾知璟眼里，顾知琢永远是一个强大可靠的存在，他从没想过他也是人，有一天也会倒下“虽然从来没说过，但我以前也在心里怨过哥他不喜欢我，想他为什么要那么讨厌我，其实我也从没有做好他的家人。”
“阿璟…”纪准抱了抱他的肩膀。
“一直以来你和遥遥对我太好了，让我忽略了我到底配不配。”顾知璟苦笑道“我好像从来也没有付出过什么，却一直在得到。”
纪准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不要说这种话，再这样妄自菲薄我真的要生你气了，我们是朋友，感情不是用付出和回报来等价交换的计算的，而且我的阿璟是个很好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找他出来，他从不问为什么，只要我开口，任何事他都想尽一切办法帮我完成，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顾知琢的急救结束，被推进病房监护，纪准和顾知璟迎上去问怎么回事。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具体病因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已经采血去化验了。”医生道“病人最近有没有说过哪里不舒服？”
顾知琢的助理叶铭道“顾总上个月出去考察，回来就一直低烧，关节痛，还经常流鼻血，我陪他去医院拿过药。”
纪准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当时没有做检查吗？”
“没有，顾总说就是着凉了，吃点药就好了，就没有检查。”
纪准和抢救的医生对视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阿准，我哥他…”
纪准“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顾知璟身体一晃，纪准忙去扶他“阿璟！”
顾知璟瞬间被胸口强烈的窒息淹没，耳边轰鸣，站也站不稳了。
“阿璟！”纪准赶紧扶他进病房躺下，给他检查吸氧。
刚刚抢救顾知琢的方宿对纪准道“师哥，你考我呢，这不会是你教人来专门给我演的年底考核吧？”
纪准现在是医院的医疗副院长，方宿是他的师弟“我倒希望是。”
第二天，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方宿把纪准找来“师哥，你这朋友…”
“嗯？”纪准见他欲言又止“说吧。”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顾知琢，“急性髓系白血病，一会儿专去血液内科。”
纪准心里一沉，果然还是没逃得过。
“另一个，他这问题可太多了吧，虽然暂时都不致命…我看到之前的医疗记录，胃出血才过了两个月，严重贫血、低血糖这些就不说了，肺炎二次感染，心膜炎也更严重了，你看看他的片子吗？”
纪准心累，他该猜到顾知璟不可能听他的好好休息的。
方宿道“转去心内吧，感染性心内膜炎，发展到他这个成都必须要住院治疗了。”
纪准是心胸外科的，他现在只希望顾知璟不要有一天落他手里才好“嗯，你安排吧。”
“有一个好消息…算是好消息？”
“什么？”
“我顺便给他们两个做了配型，成功了，但…”方宿停顿了一下“小顾先生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当供体。”
纪准闭了闭眼睛，顾知璟这情况自身都难保了，怎么给顾知琢捐献“我一会儿跟小落说，让他先在骨髓库了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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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璟正看着手机屏幕后悔。
昨夜陆遥给他发消息，说要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一下，她要暂时搬出去住。
顾知璟看到时实在被周身没由来的痛意折磨的神志不清，失去理智接连发了几条消息给陆遥。
“遥遥，不走可不可以。”
“你爸爸的事跟我哥没有关系。”
“遥遥。”
“回来吧。”
“别走。”
陆遥却没有再回复。
顾知璟今早彻底清醒，隐约想起午夜的事，看了手机，后悔的不能自已。
纪准推门进来“买了你最喜欢的叉烧包。”
“我哥他怎么样？”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顾知璟感觉情况可能不好，拉住纪准的胳膊“你告诉我吧，我能撑住。”
其实瞒也瞒不了几天，纪准弯下腰直视着顾知璟“你冷静一点听我说，知琢哥得了急性髓系白血病，发现的及时，暂时没有危险，我已经让人帮他找干细胞了。”
“...”顾知璟脑袋嗡了一声，口腔里血腥味蔓延开，被他咽了下去，就算不是医生，也知道白血病三个字代表着什么“阿准，帮我和我哥做配型。”
他开口时，还是有血顺着唇边淌了下来。
纪准皱眉道“呕出来的血不能咽，会伤的更严重，你别着急，已经送去检测了，还没出结果。”他不打算现在告诉顾知璟，万一能找到别的匹配的供体，就不需要他来冒险了“要不要让你父亲…”
顾知璟沉默了片刻，他也拿不准主意，他觉得顾知琢不会愿意顾远给捐献，但是生死的事，愿不愿意重要吗“我问问我大哥再决定吧。”
“如果配型成功的话，你会让我捐吗？”顾知璟的身体怎么样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纪准沉默了一会儿“作为一个医生，我不可能同意，如果你们两个只是被匹配到的陌生人，任何一位医生都不会给你做这个手术的，你的情况不太好，会有很大的风险，但现在生病的人是你大哥，如果你一定想要救他，我会尽力帮你。”
顾知璟有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纪准总是会给他莫大的勇气，不管被逼到什么绝境，想起有他在，就好像有人能够给他托底。
事情总是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三天了，并没有找到跟顾知琢匹配的干细胞，他的情况也等不了多久。
顾知璟每天都在问配型的结果“阿准，配型成功了，对吗？”
“...是。”纪准承认“目前还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供体。”
“阿准…”顾知璟眼神里带着恳求，他必须得救他哥。
“接下来你要听我的，把身体养好一点，我才能给你安排移植的事。”
“好。”顾知璟想了想“先不要告诉我哥，我给他捐献的事。”
“但他早晚会知道的。”
那可是顾知琢，纪准没把握能骗过他。
“那不要告诉他我的状况。”
纪准语重心长道“阿璟，我答应你，但你要争气一点，别让我成为杀了自己最好朋友的‘凶手’，也别让知琢哥成了一个用自己弟弟的命活下去的人。”
“嗯。”
“你要不要告诉遥遥？”
顾知璟摇头“不了。”
他现在很庆幸，幸亏陆遥最近都不在，也可能以后都不会在了，他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