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堕落（1/1）

许富华给她夹菜，缓解餐桌气氛道：“你奶奶特地做这么多菜呢，你都没吃多少，再吃点菜，看你最近人都瘦了一圈。”

许灿麻木的眼神又望向一旁的许富华，看着他夹在中间两难畏首畏尾的样子，觉得她父母俩人还真是恰到好处的做到了优势互补。

许富华继续卖力的用好言劝说：“你妈也是为你好，你年轻，我们都是过来人，多听点建议再去做选择，也不至于将来走错路。”

许灿瞳色透着冷意，语气却是带着笑意说：“是不是我将来，读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嫁什么样的婆家，你们都要越俎代庖的替我做个决定呀？”

“你这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的，你读书读到屁眼里去了？”许奶奶张嘴就是粗鄙不堪的话，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彻底激怒了忍了她很久的许灿。

许灿心里一股邪火滋生，嘴上没把门，张嘴就是刺人的言语：“关你什么事？你自己没文化浅薄无知，还非要拉我下水，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吗？”

“许灿！”许老爷子将酒杯重重一放，脸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我们许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不知好歹？你以为我多稀罕这个姓吗？”许灿凄凉一笑，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但凡可以做选择，我宁肯自己从未来过这人世间。”

话音刚落，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使周围瞬间静寂下来。

刘玲玲听了心里头火冒三丈，重重搁下筷子，隔着桌子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

打完后，刘玲玲不顾丈夫的阻拦，大声指着她：“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每天摆着臭脸给谁看？我们都欠你的对吗？你爷爷奶奶大老远过来照顾你，你不体恤老人家的辛苦，你还学会了顶嘴，我平时教你的知书达理，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就跟我滚出去。”

一顿饭不欢而散，许灿重新背上书包冲出去了，任凭许富华怎么拉都拉不住，她直接一把甩开了，恰好电梯到了这一层，她冲进去后，急按了两下关门键。

许家二老唉声叹气，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家门不幸。”

许富华刚刚没拉住人，急的边打电话，边按电梯：“天色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啊。”

“你别拉她，我倒要看看她在外面能挺多久！”刘玲玲站门口，气得身子发抖。

“你别气坏了身子。”许富华又回去将她推进家里，摸了摸她后背，给她顺了顺气。

暮色四合，秋风瑟瑟。

许灿脸颊跟火烧一般疼，站在路边上用手抹去眼泪不停流出来的泪水，她回头往自家小区里面看了看，发现没人追出来，她立在原地黯淡了半天，拿出手机看了看，恰好看见许富华给她打了不少电话，也发了不少劝她回家的消息。

爸：灿灿啊，别使小性子了，赶紧回家吧。

爸：你爷爷奶奶再过两天就回老家了，他们年纪大了，大老远过来一趟照顾你，很辛苦的，你要学会心存感激啊。

爸：回来给他们道个歉，他们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

爸：你妈最近怀孕，情绪不太稳定，你多体谅一下吧。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站在她这边的话。

每一句都在劝解她，又每一句都在暗里指责她，不懂事，使小性子。

其实她在冲出家门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期望许富华能追出来的。现在她看到这些消息，就恨不得永远逃离这个伤心之地。

做乖乖女有什么用，在父母心里只有那个未出生的儿子最重要。

许灿最终没有联系林驰，也没有找叶思韵，她现在的处境只适合一个人待着，而且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不想跟别人说。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有时候一激动便口不择言，出口伤人，这样的自己陌生得可怕。

许灿无意识的沿着大马路走，没一会儿，她发现自己走到了学校的附近，看了看时间，正想着要不要去麻烦罗姨一晚上。

突然面前有几个男生带着一个女生正有说有笑的迎面而来。

许灿看到女生穿着很是性感，脸上画着很浓的烟熏妆，熟悉的齐耳短头发，耳朵上带着浮夸的大银圈耳环，等人走近，她才认出，是一个学期都没见的梁婷。

边上的几个男生也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上次跟晏从安他们有过争执的周能那伙人。

许灿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没由来的后退一步，第一个想法便是想逃。

梁婷却先一步发现了她，率先开口说：“哟，这不是许灿嘛，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梁婷今天身边没跟着别的小跟班，自从上学期那次事情发生后，她的小团体四分五散了，因为林驰当众羞辱她这件事，她心理受了一点影响，总觉得去学校会被人指点，很丢人，所以休学了一段时间，家里人想让她混也要混到这张高中文凭，于是又强硬的将人送了过来。

她这几天在外面鬼混，又结识周能这伙人，早就知道周能在学校和校外都有一些势力，所以她花了一些心思，轻而易举的便巴结上了。

“这位美女看着有点眼熟啊。”周能摸了摸下巴，笑得有点猥琐，上下打量了一眼许灿，小巧玲珑的五官，气质清丽脱俗得像一朵白玫瑰，让人忍不住想蹂躏。

梁婷踮起脚，身体顺势往周能身上靠，白皙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有些轻浮的凑在他耳边说：“能哥，看到美女，魂都被勾走了吗？”

周能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手趁机放梁婷的水蛇腰上轻轻一捏：“还是你比较惊艳我。”

许灿瞳孔放大，还是第一次见男女在自己面前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情。

“你先网吧等我，我待会就过来。”梁婷撒娇的跟他眨了眨眼。

“那你快点。”周能明显很吃梁婷这一套，又忍不住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便在一群小弟的调笑中，大摇大摆的朝马路对面的网咖去了。

只剩下梁婷和许灿俩人时候，梁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叼出来一根细细的烟，熟练的点燃，眯眼抽了一口。

许灿本以为她会叫上那伙男生围住自己，她都已经计划好了逃跑方向，结果梁婷只是抽着烟，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你这是想去哪呀？”梁婷问。

许灿还没开口，对方抢着一步回答。

“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是跟家里人闹翻了，离家出走吧。”梁婷弹了弹烟灰，借着路灯看到她半边微红的脸，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直接一语道破。

许灿不甘示弱道：“离家出走也比你这种无家可归的要强。”

“乖乖女，都什么时候了，还嘴硬。”梁婷夹着香烟慢条斯理的抽着，语气威胁道：“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可以叫来人围住你，你说说，林驰能第一时间赶到吗？”

许灿没说话了，怕疯狗急了真会咬人。

她现在势均力敌，若是打电话给林驰恐怕也要等上十多分钟才能赶到。

“你拦住我想干什么？”许灿总觉得她叫住自己，又一个人对付自己，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说我想干嘛。”梁婷怒视沉声说完，毫无征兆的把烟蒂弹她身上。

许灿惊呼一声，退后了几步，也没避免那根烟头在自己的校服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

“疯子。”许灿冷声骂了一句，转身便打算离开此地。

“林驰害死过一个人，你知道吗？”

梁婷这话一出，许灿脚步一顿，转身眼底冒上了一层焰火，欲想冲上去打她那副丑恶的嘴脸。

“胡说八道，你是以为我真不敢动手打你吗？”

梁婷要的就是她这种反应，看到她被激怒，她咯咯直笑：“你是不是也不敢相信？我手上可是有证据的，你说我要是把它放在学校官方贴吧上？林驰还会是大家心目中的那个完美无缺的学神吗？”

“你想怎么样？”许灿阴鸷的目光死死的看着她，手指几乎快陷进皮肉里了。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都不摧毁你心目中那个道貌岸然的天之骄子。”梁婷一脸的阴险的笑容，像是吃定了她会答应一般。

许灿不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以后听命于我。”梁婷说完就准备走，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顿下脚步提醒道：“哦，还有一件事，你应该感兴趣，周能的势力你知道吧？上学期跟你老同学在学校发生过争执的？周能正计划在校外教训他一顿，你可得让你的老同学最近小心一点哦。”

许灿心紧地一缩，见人马上要走远了，她连忙一口叫住人：“等一下！”

梁婷听到那声音，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嘴角得逞的弯了弯。

网咖里鱼龙混杂，她一个背着书包穿着南市校服的乖乖女走进来多少有些鹤立鸡群，很容易就引来了一些男生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家网吧还算干净，附近也没几所学校，这里离他们学校最近，大多都是南市的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男女都有，还混杂着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

梁婷跟周能那伙人开了一间包厢在组团开黑，许灿现在是梁婷小跟班的身份，所以那伙人也给她安排了一台电脑。

周能瞥了一眼最角落里坐着的许灿，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的梁婷：“行啊，梁婷，这么快就搞定小美女了？她心甘情愿的当你的小跟班？”

梁婷带着耳机，讥笑道：“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罢了。”

“哟，小娘们，还文绉绉的。”周能又毫不客气的捏了捏她的脸。

许灿视若无睹，开始百般无聊的下载小游戏玩，反正没地方可以去，在网吧凑合一晚，她现在也能接受这样的堕落了。

……

林驰十一点还在书桌前学习，做完试卷后，他放下笔，捏了捏鼻梁，闭眼休息了一下双目。再次睁开眼时，不经意间看到手边上的盒子。

他下意识的又打开看了看，想起那天许灿送手绳的那天，亲自给他带上，还俏皮又霸道的对他宣称说：“戴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林公主，不可以反悔了哦。”

林驰记得自己当时回的是：“从认定你的那一刻起，我便从不后悔。。”

现在的林驰只能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那你呢，是反悔了吗？”

他怎么都想不通，就一个暑假的时间，许灿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驰拿出手机跟晏从安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久才接，声音还有些不耐烦。

“谁啊？打扰你爷的好事……”

林驰开口打断：“我想找叶思韵问点事，给我一下号码。”

晏从安直接不爽快道：“不是，大哥，兄弟妻不可欺，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找我老婆干嘛呀？”

“从安，我想问她许灿的事。”林驰只有认真的时候才会叫他“从安”。

晏从安也意识到了是正事，于是将手机直接给一旁的叶思韵。

今天叶思韵刚从外面写生回来，是晏从安去外地接的她，此时两人正漫步在回别墅的路上。

叶思韵狐疑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道：“她怎么了？”

林驰没去深思这两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待在一块，听到叶思韵的声音传来，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许灿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叶思韵皱了皱眉：“我不清楚，暑假她没怎么联系我。”

“她怎么了？”叶思韵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于是又重复问了一遍。

林驰简单跟她说了一下许灿最近的情况后，便挂了电话，他没想到的是连叶思韵都不知道许灿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还能有谁……林驰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张图片。

隔天，许灿在网咖洗手间匆匆洗了把脸，然后准备赶去学校上自习。

梁婷吩咐她下早自习记得来六班给她送早餐。

许灿没说话，背着书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早自习是语文，许灿到班上的时候，班主任还没来，但很多同学都已经自觉的到教室里开始背书了，林驰也早早在自己的位置上。

许灿偷瞄了他一眼，便克制的收回了视线，走向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