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求婚（尾声）（1/1）
饭后，谢婉意开始收拾满桌狼藉，还不让他们插手。
许灿想着好好表现一番，便主动提出要帮忙：“阿姨，我帮你。”
“行。”谢婉意没拒绝。
林驰一听哪里舍得：“你们都去休息，我来就行。”
谢婉意给了林安远一个眼神，林安远心领神会，二话没说，勾住儿子的肩膀往书房里带。
林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一头雾水的被林安远摁进了书房，留下许灿一个人独自面对谢婉意，老太太也溜到客厅沙发那边看电视去了。
许灿和谢婉意一起收拾碗筷进厨房。
“听说你是学跳舞的，平常在家干活吗？不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吧？”谢婉意将脏碗一个一个放进洗碗机里，许灿则带着手套蹲在角落分类厨房垃圾。
许灿不急不缓的回答：“大学毕业后，一个人租了个房子，平常排练比较忙就随便吃点外卖应付，只要闲在家里，就自己做饭吃，看手机上的视频研究菜谱。”
谢婉意看到她手上的手套没戴正，弯腰顺手帮她理了理，又问道：“这十多年真的一次都没回过南市？不想见父母？也不想见阿驰？”
许灿眸光流转片刻，又暗了暗答：“想的，一开始对于父母是有怨恨，后来想通了，才发现自己也有问题，太过偏激自私，他们始终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我不应该记仇的。”
“而对于林驰，我是不敢。”许灿顿了一下，思忖片刻才说：“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场面，可真碰见的那一天又心生胆怯，不敢打听他的消息，怕看见他已经另有所属，热烈喜欢别人的样子，不敢奢求他的原谅，害怕他真释怀了，以后就真的忘记我了，也不敢再次奢求他的喜欢，这只会加深自己的歉疚，我不敢面对预设的结果，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逃避现实。”
说到这里，许灿鼻尖微微泛酸：“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等我这么久，还为我放弃了保送的名额，如果我早一点联系他，或许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又或者大一去京大找他的时候，我应该多停留一会，说不定能早点重逢遇见。”
“阿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林驰，十多年前就很喜欢，这辈子就认定他了，我早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余生不是他，那我只会一直单着。”
“阿姨，您是他母亲，我很尊敬你，很感谢你，是你的栽培才让我遇到这么好的林驰，如果您对我有所不满，那我就一直做到让你能接纳我为止，就是别让我离开他，行吗？”
许灿说这些话时眼神真诚又坚定的看着谢婉意，纵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下来，更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肺腑之言。
“阿驰……”谢婉意停顿了一下：“他经常看你的跳舞比赛视频，有时候还带着我们全家一起看，我有个小外孙女就是受了你的影响，从小就喜欢在电视机前学你跳舞。”
“我有次打扫房间卫生，无意间看到他书桌右手边抽屉里有本泛旧的竞赛真题书，里面夹了几张飞机票，是去Z市的，看时间，我猜应该是他读大学的那段时间也去找过你。”
许灿动作停滞下来，抬脸错愕的看着谢婉意。
所以阿姨的意思，林驰他也偷偷去找过自己？
她跨过时间的长河，追溯自己的记忆，好像大学的时候是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
她对大学生活里的印象不多，唯一比较深刻的是，有一年的夏天，Z市天气非常炎热，她跟陆嘉礼在舞蹈室排练一支双人舞，因为有很多高难度的托举动作，他们磨合训练了很久，全身被汗水湿透的俩人喝光了自带的水，最后许灿看他坐在地上累得够呛，提出休息一会，正好她去趟超市买几瓶水。
她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后门口地上放了两瓶1L的矿泉水，当时她还调侃陆嘉礼，会不会是暗恋他的人送的，陆嘉礼不以为然，说他的爱慕者才不会这么实诚，再怎么着也是送一大束花，肯定是许灿的烂桃花。
许灿笑了笑没再否认，只觉得这种送水方式有点似曾相识的特别，印象中好像某人为她做过，当然也想过会不会是林驰偷偷来找自己了，可转眼马上又打消了这种念头，还苦嘲自己是不是相思成疾了，这世间还有长得相似之人，无非是巧合罢了。
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有些荒谬，明明这就是林驰的小习惯，却被她当成了其他追求者的暗恋戏码。
她责怪自己记性太差，如果当时有所察觉，他们就不会阴差阳错的错过那么多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错过就是错过了，时运不济出现了偏差或许就是上天对她的一种惩罚。
许灿攥紧了五指，努力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呼出那口屏住的气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无可奈何的哑声问道：“阿姨，我是不是很多地方都让你不满意？”
谢婉意笑了一下：“你确实有很多让我不满意的地方，所以……”
“妈！”林驰急忙制止的声音响落，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厨房门口，将角落半蹲着的许灿扶起来，帮她脱掉手套，许灿怔怔地看着他，头顶流泻的暖炽灯光温润了他的眉眼，五官干净挺秀，既然是紧锁着眉头，也让人心生喜欢。
“你别怪她，那些事都是你儿子心甘情愿的，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不后悔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她总说自己胆小，其实真正的胆小鬼的是我，明明知道她就在那，却只敢远远的偷看一眼，若是我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兴许我俩也不会分开这么长时间。”
“我心里已经认定了她，就没办法再喜欢上别人了，从高中喜欢她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未来非她不娶。”
“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你儿子下半辈子就只能孤苦伶仃，孑然一身了。”
林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正等着老母亲发威，结果就看到谢婉意揶揄一笑。
“姑娘，你听见了没？”谢婉意一下子换了一张笑盈盈的脸，让对面的俩人都没反应过来：“他说，以后不是你，他就打单身一辈子。”
许灿愣了半晌，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但还是点头回应了她。
“你妈想拿奥斯卡影后呢。”林安远带着调侃的声音从门口外面传来。
林驰表情由不敢置信到眉头松懈，再到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原来她妈这是她妈故意的，就是为了激他表露真心。
林老太太：“小婉，看把这俩孩子吓得，还以为你是要棒打鸳鸯。”
谢婉意看着儿子没出息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将手套放在台面上：“我才不傻呢，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媳妇。”
“灿灿，来洗手，出去跟阿姨喝杯咖啡。”谢婉意几乎是从林驰手中抢过许灿，林驰扶额无奈看着谢婉意亲自给人挤了一点洗手液，又打开温水给人洗干净，等许灿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被纸巾擦干了。
谢婉意皱眉喊道：“林安远，愣着干嘛！进来收拾厨房，还要我去外面请你是吧？”
“诶，来了！来了！”林安远刻不容缓的赶过来。
谢婉意拉着许灿要出厨房，又看了一眼仍挡在门口的儿子，笑眯眯的说：“那厨房这边，就辛苦儿子和老公了，记得晚上的菜也要准备一下哦。”
林驰无奈认命点头。
林安远：“老婆大人，遵命！”
谢婉意满意的笑了，带着许灿来到客厅，跟林老太太三人亲密无间的挨着坐一块。
“灿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尽管跟这小子说，他厨艺都是跟他奶奶学的，味道还不错，我们林家，从来都是男人负责上厅堂下厨房，女人只需要貌美如花。”
“嘿嘿，是是是。”林老太太笑容满面的附和道。
许灿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冲过来，也牵强的跟着笑了笑。
“刚刚阿姨话没有说完。”谢婉意话锋一转，欢声笑语的气氛再次陷入凝重：“我对你不满意是因为你心里还带着愧疚和包袱。
“感情里，如果一方总觉得自己心有亏欠，就会不断的委曲求全，终日想着如何补偿对方，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容易失了平衡，其实感情哪有不亏欠的，总会有付出多的那一方，可付出多的人是不会计较爱的成本和价值，而懂的人自然懂得如何珍惜这份情意。”
爱的多的人，不会抱怨自己付出太多，不会衡量你是否值得，爱是不予求回报，爱要给予懂得珍惜这份感情的人。
“我们都希望你和林驰能珍惜往后的日子，并一直健康平安，幸福快乐。”
这是第一次有人教自己如何去爱人，许灿暗沉下去的眸光亮了亮，看见曙光的她，终于明白了谢婉意的这份良苦用心。
许灿语气真诚坚定道：“阿姨，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祝福，我会好好珍惜他的。”
林老太太得意又骄傲的跟自家儿媳炫耀说：“还是我老婆子有眼光，看中的这个孙儿媳妇，漂亮又优秀，礼貌又乖巧。”
“是是是，这可是妈十几年前就相中的准孙儿媳妇。”谢婉意满眼都是温柔的目光看着许灿说：“你不知道，那会你们还小，这老太太就常跟我们提起你有多漂亮，多懂事贴心，恨不得让我再生个你这样的闺女。”
许灿被她们一口一个孙儿媳，叫得双颊绯红，含羞不已，忙扯开话题说：“阿姨你不是想喝咖啡吗？那我去给你做杯千层心”
谢婉意：“你还会这个呀？”
许灿答：“以前学过一点皮毛。”
又转向林老太太问：“奶奶，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林老太太兴致盎然的跟着她：“好啊，灿灿，你教教我。”
许灿和林老太太在岛台前制作咖啡时，俩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谢婉意一直看着许灿这丫头，是越看越喜欢，长得漂亮不说，对长辈也是尊重恭敬，心想儿子要再争点气就好了，早点娶回来给自己当闺女，以后不仅能跟自己的那群老朋友炫耀一番，连出门逛街都可以给闺女买好看的衣服和包包了。
她心里想得正美，林驰和林安远这会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林老太太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许灿在拉花，咖啡成品出来，就跟店里卖的别无二致，林驰不知道她还学了这技能，一时看得新奇，也凑到咖啡机边上跟她说：“女朋友，给我也来一杯。”
许灿垂眼低笑：“你喝，那就要收小费。”
林驰：“你先让我尝尝，我看看你手艺值多少小费。”
长辈们一时间相互示意，端着自己的精美下午茶，纷纷说午间犯困先回房间补个觉，眨眼间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俩。
“你什么时候去学了这个？”林驰懒洋洋的靠着岛台，侧着脸看着她认真的样子。
许灿全神贯注，动作轻柔顺滑，很快干脆利落的将做好的一杯拿铁递给他，中间是大白爱心点缀。
她看着他莞尔一笑道：“打工的时候，跟店长学了一点。”
林驰低头看着那杯咖啡，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他还不知道她以前在Z市是怎样的生活方式，现在猜想，按照她要强骄傲的性格，肯定是跟父母硬抗着不低头，断不会拿家里人一分钱，看这样子，应该是吃过不少打工的苦。
林驰喝了一口，不苦不涩，咖啡香浓郁，弥漫舌尖，他不禁笑着说：“好喝，你也教教我，以后换我来给你做。”
许灿笑得整张脸璀璨动人：“行啊，拜师学艺费，我给你打个爱情折。”
林驰睨眼瞧她：“嘶——你是财迷心窍了吗？”
许灿没说话，直直的看着他。
林驰端着咖啡，一秒会意笑道：“你要是想我工资卡上交，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卡都在钱包里，待会都给你……”
许灿打断：“工资卡晚点说，你先带我去你房间看看。”
林驰放下咖啡，清了清嗓，凑到她耳边轻声正经道：“这是我家，你说的要收敛一点。”
许灿挑眉看他：“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行！那你等会小点声。”林驰放下咖啡，二话没说拉着她走向自己的卧室。
门被林驰轻轻反锁上，许灿恍如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进入他私人空间的时候，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看着琳琅满目的奖杯震惊不已的表情，也记得向浅洲笑话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时隔多年，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柜子里又多了几座奖杯和荣誉勋章。
她没停留多久，径直去了书桌前，林驰还没来得及制止，她便毫不犹豫的伸手打开右手边的抽屉柜。
里面果然有她高一时送的那本真题集，虽然颜色褪去有些旧，但被他保存得极好，红色封面没有磨损和缺口，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被他珍藏了几十年。
许灿拿起那本真题，随手一番便看到夹在页面中间的四张机票，大学四年，每年他都去过，时间点和出发城市都不同，只有目的地是同一个——Z市。
许灿看着那几张机票，忍住心腔酸涩，垂眸苦笑问：“所以从我上大学的时候，你每年都会来Z院，为什么一次都不肯出现在我面前？”
林驰将那本书合上，放在书桌上，又把人肩膀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许灿低着头不敢看人，怕眼泪夺眶而出。
林驰显然察觉到她的异样情绪，温声安慰：“我当时没想过打扰你的生活，看到你过得好，身边也有人陪着，我就挺放心的。其实好几次跟着你，你都察觉到了异样回了头，是我不争气的躲开了。”
许灿这才抬起脸看向他：“那你有点亏了，我只去过一次京大，想着不声张，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你，可惜没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倒是实现了名牌大学一日游。”
林驰笑了笑：“嗯，我是挺亏的，大老远飞过去，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排练的时候又搂又抱，我是嫉妒到食不下咽，寝不能安。”
许灿自嘲道：“我们都是胆小鬼。”
林驰：“胆小鬼依然想要勇敢去爱。”
许灿低头飞快抹掉眼角感动的热泪，心里间中有了一份充足的踏实感，忽然间，瞥眼注意到抽屉里有一个眼熟的丝绒盒子，刚刚压放在了书的下面，她没发现。
“这是？”许灿视线紧盯丝绒盒。
林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我妈比我还着急，故意引导你，估计是怕我一拖再拖。”
许灿愣怔了几秒，脑子意识空缺了一会，半晌，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盒子有点像……。
她紧张的捏了捏手心，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林驰比她还要紧张，明明在心里练习过，昨天也请示过家长得到了批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事到临头，寒冬腊月的，他额头却冒出了一层薄汗。
这比他任何一次考试都要来的刺激，紧张，具有挑战性。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盒子，笨拙地打开，单膝下跪，仰望着她道：“灿灿，以前我总是觉得人生路还很长，应当要及时行乐，可自从跟你分开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其实人生比我想的要短暂，有些事情根本来不及。”
“我思前想后，总按耐不住那份早已坚定的想法，我想让所有的遗憾都终止在我们的二十六岁，此时此刻起，往后的每一年，每一天，每时每秒，我都希望自己能陪着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那令人向往憧憬的未来世界？允许我有名有份的爱护你一辈子？”
林驰虽然准备的仓促，却十分的真挚。
许灿的泪水不知不觉早已模糊了双眼，根本控制不住，也许是喜极而泣，也许是被真诚打动，总之最后，她泣不成声的回答：“愿意……永远愿意。”
林驰同样眼中含着泪，心里激动，忘了起身，手一直发颤的拿出戒指，却稳稳牢牢的套在了她无名指上。
许灿吸了吸鼻子，扶他起来，又看了看手上闪耀动人的钻石戒指，又抬眼看了看林驰。
林驰抬手温柔的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又双手捧着人脸，无比虔诚的亲了亲她的眼睛。
“我永远爱你，灿灿。”
“阿驰，我也永远爱你。”
许灿望着他眼睛刚说完，林驰的吻轻柔的落了下来，严严实实的占据了她整颗心脏。
许灿眼睫翕动，眼角滑落一滴热泪，手攥紧了人的衣角，紧握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回顾自己成年后，少有的几个幸福瞬间。
登台领奖的那一刻。
和他重逢的那一天。
跟父母释然的那一秒。
还有现下这一瞬间。
林驰，很庆幸，因为遇到你，生活才不会黯然失色。
也谢谢你，让我有底气和这个冷情的世界与之抗衡。
愿我的爱人踏过万水千山，仍被岁月温柔以待，愿他，依旧风光霁月，永远无忧无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