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承诺，几分真，几分假（1/1）

即便林荼白再怎么不愿意接受学校的硬性规定，也无可避免的直面着晚自习的到来。

只见她用两只手撑着桌子，漫不经心的环顾起教室四周。

老师在讲台边上严阵以待，同学自是不敢吭声。自控能力强的，就如身边的季无韫埋头沉浸在题海中，不适应的，就跟此刻的林荼白一样，也不知道神游到哪片天空、哪片海去了。

林荼白于心里默默哀叹了声，当初自己求着爸妈让自己走读就是为了逃避晚自习，谁曾想享福了一年，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好半晌过去了，题目是一字未动，情绪的翻涌倒是上升了一个高度。

这时，外套被人从后面轻拉起，像猫儿挠抓般的令人心弦一动。抬眸看向讲台，坐镇的早已不见了踪影，怪不得她刚瞧见有几个人在那头悄悄围了一圈，低声说了什么还隐隐发出了哄笑。

“怎么了？”林荼白转过身子来，对上了那双鹿眼，有些诧异。

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晚自习，清瑶怎么会突然不顾上作业反而想跟她闲聊些什么。想到此处，心也软了大半，之前的烦躁郁闷一扫而空。

宋清瑶注意到了林荼白情绪上的突变，似乎变得精神了些，宛若搁浅的鱼儿沾了水的活跃，不免失笑，摇了摇头，却有指向那旁簇在一起的人儿，打起关子来：“白白，你猜他们在说些什么？”

林荼白向那处瞟了一眼，却不以为然道：“这我哪知道呀，大概也就是谁的花边新闻吧。”

闻言，宋清瑶也不恼，只压低了声音反驳道：“不是别人的爱情颠簸史，是关于后天的庆生会啦。”

“庆生会？”

“对的，庆生会。”宋清瑶点点头，见荼白蹙眉似是联想到了什么，那表情分明不对劲，也知她想歪了，忙解释道，“是蒋辰星的，不关夏...夏黎什么事。”

当然这话林荼白是满眼的不相信，谁不知道蒋辰星和夏黎是好哥们，一同从C市来的镀了金的少爷呀。虽说是蒋辰星的庆生会，但只要夏黎在旁边，谁不是要争着抢着过去的。

不过林荼白又觉得不对劲，虽觉得会泼宋清瑶冷水，却也有意问道：“就算是蒋辰星的庆生会也不至于这么讨论吧，再说人家不邀请你，你去不着，这么感兴趣也没用呀。”

面对着这样的好奇宝宝，宋清瑶抬手就是捏捏那略带婴儿肥的脸，故作斥责道：“白白，你一天天的，不花在学习上，也不花在这些八卦论题上，你的心跑哪处野啦。”

“当然是都拴在你身上了。”林荼白躲过她的追击，就挑眉打趣道。

宋清瑶配合着向后一仰，做着被土味情话伤到的模样，玩了半天，这才正了正神色道：“好啦，别闹我了，你听我慢慢说吧。”

闻言，林荼白自是端正了脸色，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庆生会本身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地点定在了‘倾城’，那里的消费你也是知道的。”宋清瑶刻意压低了声音，本软糯的声线此刻带着沙哑的腔调，颇有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气息。

“倾城”，林荼白不免咋舌。有道是财不外露，涂城里谁不知道倾城作为高级娱乐场所自带身价，那里一晚上的花费动辄几万，面向的也是赶着时髦的成年人，作为学生党只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是吧，他们这么高调的嘛？”林荼白只觉得诧异，看了看那处，人群还未曾散开，反是有种愈讨论愈激烈的架势，眼里也有了几分赞同，“怪不得会有人八卦，除了像我这种没有消息渠道的人，这几天怕是议论疯了吧。”

“可不是嘛。”

“不过，怎么说呢，”林荼白还是有些不明白，面上有几分犹豫，只能继续追问道，“也就是我之前说的，比方说得到邀请之类的，毕竟像他们这种...总该有些门槛吧。”

说到后头，林荼白心里隐隐觉察到不安，心思也往最奇幻的地方跑去了，惊呼道：“该不会没什么要求，只要是个同学，谁都可以去吧。”

眼见着她的情绪意外激动起来，宋清瑶有些惊慌的瞥了瞥四周，好在老师离开的太久教室内也有些不安宁，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靠窗处的异样。

“你想到哪里去了，再怎么说也是庆生会，不会那么随意的。”宋清瑶捂唇轻笑，缓缓解释道，“顶多是得了邀请的人可以在邀请一两人罢了。”

闻言，林荼白也觉得自己想得不合时宜，吐舌道：“那就好，要真是我想的那样，我可真不会让你去，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答应让我去了？”宋清瑶挑了挑眉，戏谑道，那双无辜的鹿眼分明闪现过一丝狡黠。

“这哪能一样呀。”林荼白自知不小心被她绕了进去，心里打起了鼓，轻声试探道，“该不会哪个杀千刀的邀请你了？”

见状，宋清瑶终于忍不住咯咯地笑着，她低头捂着肚子，摆了摆手，好半晌才回答道：“安心点吧，白白。可没人邀请我，就是逗逗你罢了。”

“切。”

谈话间心绪起伏不定，眼前恍然滑过一幅画面，少年赤裸着上身，伤口狰狞，左腰处那名唤“蜚”的凶兽暗暗拂动着蛇尾。

危险的预感随即涌来，那日门口的偷听也证实了不少人垂涎那宛如来自远洋的的“舶来品”。

原本还想继续打趣着的宋清瑶见林荼白神色变得凝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带有几分小心的踌躇，心里只道是奇怪，也便问道：“白白，你怎么了？”

林荼白反射性的摇摇头，面上忧郁不减，犹豫了片刻，将身子向宋清瑶靠近了些，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清瑶，你对夏黎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是喜欢还是说只是像大部分人一样只是觉得新鲜？”

宋清瑶并没有很快做出回应，她垂眸遮掩住了自己的想法，林荼白凝视着她，心里也泛着不安来。

若是新鲜感过几天或许就散了，就算是追到了，也不会放在心坎上，自然不会受伤。可如果是喜欢...那一切也就变了，可不能像当时体育馆的那样唐突冒险了。

更重要的是，有谁会知道夏黎的心思是怎样。是如纨绔子弟般的万花丛中过，还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钟情呢？

感情的事，林荼白向来是不喜细究。好在自己大抵也跟这些风花雪月无缘，可宋清瑶不一样，虽不及林青岚那般惹人注目，却是荼蘼不争春，自有暗香浮过人间，轻拨他人心弦。

“白白，我有分寸的。”沉默了片刻，宋清瑶半拉起她的手，眼里的坚毅呼之欲出。

林荼白晃了神，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教室内顷刻变得蓦然无声，她也下意识地转回了自个座位上。

讲台处迟迟未归的老师终于现了身，跟在身后的是几个拿着本子的同学，想来是跟着老师请教问题去了，怪不得能这般久。

侧目望了望后头，宋清瑶神色依旧，似乎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书卷上，从未离开过的自如。

未开口的话也只能消逝在时光中，林荼白也不知那份承诺几分真几分假，只能自我安慰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情伤，真要是那种情况，她肯定日日陪着清瑶，再过那么十几日，想必也会自个儿走出来。

就算是这般劝慰，心里也觉得不爽快，又觉得涩涩的，叫人难受。这时，一直不做声的季无韫点了点她的肩。

林荼白一脸惆怅的看着季无韫，只见他扬了扬手上的习题，示意她接过。

见状，林荼白心里犯嘀咕，却也乖乖拿过来，这是数学老师预留下的小测，上面的题目倒是都被学霸做出来了。

林荼白看着卷子，有些惊讶，难不成学霸是帮她...林荼白不敢瞎想，只是疑惑着看向季无韫，眼里的希冀不言而喻。

季无韫这才知晓她会错了意，又不免失笑，抬手指了指卷子的页尾，林荼白顺势看去。

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别担心宋清瑶了，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看你卷子一字未动，还是快些写，免得待会当个‘留学生’”。

看着末尾处的“留学生”，林荼白剐了一眼那正在偷笑的季无韫，刚想反驳自己不会拖到下课时，众望所归的铃声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一堂哄闹声中，唯有林荼白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白卷。

季无韫再也忍不住的扶着桌子，笑意浅浅，那琥珀色的双眸染上了几分愉悦的色调，更显晶莹。

纱帘盈盈飘荡，半轮弯月当空，缕缕月光撒落而下，满地便是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