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幸福若流星（1/1）

平心而论，关于白云和莫愁之间的感情部分丰富了漫画的故事性，以作品本身而言，应该是有利，但就实际来说，却是完全吃力不讨好，因为这一段内容并不能取悦主体读者，这样一来，以商业的角度来讲，这些内容就是失败的。

但也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这部漫画的作者“江湖人”并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明明作品质量之上乘可以放在那些知名漫画杂志上连载，当个小台柱，甚至去掉小也不成问题，却偏偏将作品放到了完全没有商业价值的个人博客上连载，个人博客上也只发表了漫画和两个相关的音频，其他赚钱的广告一个也没有，突出一个任性，这样的作者，讲真现实里不会饿死么？还是说家里有矿完全不愁吃喝，就喜欢为爱发电？

夏川真凉不清楚“江湖人”是怎么想的，但是这漫画确实是她近些年来看过的少有的佳作，该说完全不俗套，作者按照自身心意创作，摒弃读者喜好，只为自己写故事。

说实话，这种自嗨型作者现在很少了，毕竟东瀛的漫画商业化很厉害的，就算想自嗨，也得看编辑部让不让。

抱怨归抱怨，夏川真凉还是想要继续看下去。

林邦去楚江南的居所暗查，他熟练地上去和楚江南的妻子穆秋霜搭话，从穆秋霜的口中套取楚江南的近况，期间，他多次留意穆秋霜饲养的那几只鸽子，似乎对这几只鸽子很有想法。

调查完后，林邦回去向秦百川和乔春甫汇报，就目前而言，楚江南确实没有出卖七星楼的迹象，但也不能肯定没有，需要继续观察。

林邦在调查楚江南，乔春甫同样在观察白云，但一样没有看出什么，几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他们打天下的日子，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他们都老了，但是他们都不能退，九色旗不除，他们根本没有退的余地。

正说着的时候，秦汨突然焦急地来找秦百川和乔春甫，因为莫愁升病了！

夏川真凉心中隐隐发疼，这个好不容易找到幸福的女人，现在果然是被她的幸福伤害了，所以说啊，恋爱什么的，最讨厌最愚蠢了！

莫愁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她身体很不舒服，她很痛苦，但因为白云在床边陪着她，她不得不挤出笑容，只为不让白云担心。

但莫愁的病就是白云弄出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莫愁的痛苦，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痛苦，莫愁痛苦，他也痛苦，不止痛苦，还更内疚。

秦汨和乔春甫来看望莫愁，秦百川却不见人影，秦汨问大夫莫愁的病情，大夫从来没有见过莫愁这样的怪病，只能告诉秦汨，情况不容乐观，气得秦汨想打大夫。

秦汨生母早逝，他可以算是莫愁带大的，莫愁既是他的姐姐，也算他半个母亲，他对莫愁是真的好，知道莫愁的病无药可医，他真恨不能生病的是自己。

乔春甫同样很心痛莫愁的情况，但他比秦汨成熟，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给莫愁增加压力，便笑着和莫愁说话，想让莫愁心情能好些，心情好了，身体或许就能舒服些。

秦汨也来和莫愁说话，他向莫愁解释，秦百川本来也是要来看望莫愁的，只是突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这才临时去处理事情，很快就会来看望莫愁的。

听到秦汨提起秦百川，勉力挤出笑容的莫愁瞬间冷下脸来，她只是冷漠地说，她本来也没有指望秦百川来看她，她也根本不想见秦百川。

秦汨和乔春甫怕打扰莫愁休息只能先离开，只留白云一个人陪着莫愁，白云和莫愁温存了一会后，离开房间去看给莫愁煎的药好了没有，却发现秦百川正神态专注地为莫愁煎药。

他并不是有要事要处理，而是躲起来在给莫愁煎药，他知道莫愁不想见他，他怕莫愁心情不好也就刻意没有去见莫愁，虽然他是那么担心莫愁。

夏川真凉有些吃味，秦百川和莫愁之间有矛盾，但两人本质上还是关心对方的，而夏川真凉和她父亲之间却恰恰相反，只是维持着表面上融洽的父女关系，私底下，夏川真凉厌恶父亲，而父亲也只将夏川真凉当做未来联姻的工具，父女俩貌合神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这样看来，反倒是秦百川和莫愁这对父女还要来得好一些，起码他们对对方都还存着父女之情，而夏川真凉和她父亲只是法律上的父女，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夜间，莫愁做噩梦惊醒，守在她身边的白云连忙安慰她。

看到莫愁这么痛苦，更痛苦的反而白云，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他，巨大的负罪感简直要压垮他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完成自己的计划。

白天要应对汨弟和乔大叔，到了晚上，身边只有白云一人，莫愁的心防完全打开，抱着白云哭泣起来。

她的身体她自己也有感觉的，那种身体一刻比一刻糟糕的感觉让她惶恐，令她难安。

她本来不怕死的，不，应该说是巴不得自己死，但是现在，她真不想死啊！她明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之前她想死的时候死不了，却偏偏要在她强烈憧憬未来的快乐日子的时候要她的命，她的命就真这么苦么？

“我的幸福就好像流星一样，那么短暂，我整天以为我可以抓住它，但是转眼间，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莫愁的遭遇，连夏川真凉都忍不住为她叫惨，刚出生，不，是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父亲抛弃，亲眼见到自己母亲被活活饿死，沦落到在街上做个丐偷儿，为了活下去连树皮都啃过，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又被人侮辱，因为未婚生子又和秦百川脱离了父女关系，自此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爱的人，结果又是……

这人生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明明应该是一本爽利的战斗漫画，为什么女主的遭遇会比中原那边的苦情戏女主还惨……哦，作者好像就是中原人来着，那没事了。

莫愁感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初阳，白云安慰莫愁他会接回初阳的，让莫愁千万要振作。

在安抚莫愁睡下后，白云离开房间，去了秦百川的书房。

此时应该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秦百川的房间灯火通明，他是七星楼的楼主，说一句日理万机绝不过分，就算是这么晚的时候，他依旧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又或者说，这些都是他在给莫愁煎药时积累下的，留到现在已经不得不处理。

白云问秦百川，他明明很关心莫愁，为什么不肯跟莫愁说清楚。

秦百川停下批改文书的笔，对白云道，白云爹娘死的时候，他不是一样和白云说不清楚么？人虽然长着嘴，但是很多时候却是有口难言。

这么多年了，莫愁一直不愿意和秦百川说话，久而久之，秦百川已经不知道怎么和莫愁沟通了，他们一说话，就总是容易吵架，而秦百川又往往是理亏被吵得哑口无言的那个，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百川又怎么和莫愁说清楚事情呢？

这里的秦百川看上去是那么无奈，那么心痛，但夏川真凉却只想说一句，呸，这不是你活该的么！

白云对秦百川也没有同情，他反问秦百川，问秦百川知不知道，为什么莫愁宁愿把初阳交给农户收养也不肯带回七星楼？

秦百川没有回答，提笔继续批改文书，想要以此来逃避白云的追问，但是白云帮秦百川回答了，白云说，是因为莫愁知道，她和初阳的存在对秦百川而言是一种耻辱，巨大的耻辱。

秦百川不得不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堂堂七星楼楼主的女儿，未婚生子，这不是耻辱是什么？

当年，在白云的外公看来，白云的母亲就是一种耻辱，为了洗涮这种耻辱，他不惜费尽心思也要把白云一家赶尽杀绝，而现在，莫愁和初阳也是秦百川的耻辱，白云问秦百川，他是不是也想像白云外公当年那样？

白云用苍松道长这个久违了的称呼称呼秦百川，指责他这么多年来总是埋怨莫愁不原谅他，却从来没有向莫愁说过一句对不起，莫愁被人侮辱有了初阳，他不关心莫愁的感受，只会一味逼问莫愁初阳的爹是谁，逼她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逼得她不得不离家出走，最后，白云质问秦百川到底有没有真的关心过莫愁的感受。

秦百川语塞，良久后涩声道，我竟然连保护自己的女儿也做不好……

白云又道，莫愁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她想见见自己的儿子，她不想自己留下遗憾。

夏川真凉注意到，白云这时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飘来飘去的。

白云见秦百川无动于衷，就又加了剂猛药，对秦百川道，莫愁现在最大心愿，就是看初阳叫秦百川一声外公。

秦百川终于动容了，又停下了笔，抬头看向白云。

白云又说了几句激秦百川的话后，转身离开了，他知道的，秦百川下决定需要时间，他现在正是要留给秦百川这个时间。

白云走后，秦百川一个人喃喃自语道，也会我真的应该去见见我外孙……

次日，白云带着秦百川去接初阳回七星楼。

没错，接一个小孩这样的小事，秦百川却要亲自出马，因为那是他的外孙，他唯一的亲外孙，这种事情，他不想假手于人，哪怕现在正是和九色旗紧张对峙的危机时间。

这便是白云的计划，以莫愁的病为引，将秦百川骗出七星楼，在七星楼里，白云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杀死秦百川，只有将秦百川骗出七星楼，他才有杀死秦百川的机会。

等到白云和秦百川接到初阳时，天色已经晚了，带着个小孩走夜路不方便，白云提议在他的小屋住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赶路也不迟，秦百川不疑有他，自然同意。

在和初阳短时间的相处中，秦百川很快喜欢上了初阳这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不想初阳太辛苦，老人总是隔辈亲么！

晚上，白云取出自己珍藏多年，当年楚莽送给他的玩具，将这玩具交给初阳玩，初阳爱不释手。

白云向秦百川说起这个玩具是他外公当年花费了多大功夫特意为他做的，他在最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将它卖掉。

秦百川心有戚戚然，他说，或许当年楚莽有想过放过燕北飞一家。

白云这时候反倒想开了，他说，但是楚莽不得不杀，因为这是他的心魔。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要杀一个不得不杀的人，花再大代价也要杀的人，就算牺牲爱情也要杀的人，他现在居然有点理解自己的外公了，真是可笑啊。

听到这话，秦百川也想到了自己的心魔，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和莫愁好好相处呢？

秦百川只能亲昵地去和初阳玩耍，教初阳怎么玩那个玩具，想要从初阳身上寻找一点安慰。

时间晚了，初阳要睡了，却还抓着白云的玩具不肯撒手，秦百川劝初阳将玩具还给白云，白云却很大度地说，不用还，他送给初阳了。

夜深了，秦百川似乎也睡着了，白云假意睡觉，在认为秦百川睡着后从枕头底下抽出长剑，想要刺出无声无息的一剑杀死秦百川。

谁成想秦百川根本没有睡，他轻松避过白云刺过来的一剑，和白云在狭小的木屋里打斗起来，以一条棉被应对白云的利剑，让白云奈何不了他。

白云先机已失，论武功，他根本不是秦百川的对手。

白云问秦百川为什么会有防备，秦百川回答，因为白云将他宝贝的玩具送给了初阳。

秦百川说现在的白云就和当年的楚莽一样，因为内疚，就想送东西给初阳作为补偿，这就让秦百川看出了破绽。

果然是老谋深算的秦百川，仅仅是这么微小的一件事情，居然都能被他看出端倪。

秦百川继续分析，他看了看四周，小屋中布满了陷阱，绝非临时布置的，也就是说，白云早就算定秦百川会来这里，由此推论，莫愁的病很有可能也是白云搞的鬼，利用秦百川对莫愁的内疚之情，将秦百川引出七星楼，引到这小屋。

白云承认，这确实是他的算计。

秦百川怒了，对于白云，他一直是忍让忍让再忍让，只因为他愧对燕北飞一家，但是现在得知白云竟然对深爱他的莫愁下毒，秦百川再也忍不了了，他不再一味防御，抢先出手攻向白云。

白云武功不及秦百川，但也不是秦百川三招两式能打败的庸手，而且这小屋中到处都是白云布置的陷阱机关，借助这些陷阱机关，白云扰乱秦百川的注意力，和秦百川缠斗了起来，最终以一张巨网网住了秦百川，为他的必杀一剑制造了机会。

“星星叔叔！”

就在白云的剑将要刺中秦百川的时候，初阳被打斗声吵醒，他看着白云刺向秦百川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怎么办，要在初阳面前杀死他的外公么？就像外公楚莽在他面前杀死他父母一样？

白云瞬间想起了自己孩童时候，那全家惨死的画面，出剑的手不由慢了半分。

他做不到的！

秦百川是何许人也，他连忙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冲破巨网，瞬间扣住白云持剑的手，同时对他锁喉。

任务失败了……

白云闭上眼睛，对于这个结局似乎是认命了。

最起码，最起码他没有在初阳面前杀死他的外公，这样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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