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役的职责（1/1）

鬼役，照阴司队长的说法，就是地府中的百姓，也是最平凡的一种官职。

在地府，是不会有死魂的，死魂都在枉死城里等着判罪或投胎。在地府的，都是为官的。而鬼役，相当于九品芝麻官手下干杂务的差役，换言之，官已经小到不能再小了。

地府制度：鬼役（临时工），鬼差（正式员工），鬼捕，鬼将（黑白无常），鬼王（阎王），在上面就是鬼神了。

而在阴司队长看来，显然，从死魂到鬼役，绝对是麻雀变凤凰，一个质的飞越。

“鬼役要做什么呢?”虽然他说了很多关于鬼役的地位，在死魂中是多么多么的无与伦比，但我还是不太清楚，鬼役是干什么的。

“鬼役的工作很轻松，就是定魂罢了。”对于工作内容，他却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在鬼差到来之前，要把死魂定在尸体上，省的飘出去乱晃，扰乱人间。"

“我以为收魂是牛头马面的工作。”我回想了一下，鬼役好像是运送魂魄的吧，但真实情况是怎样，估计也只有到了地府才清楚。

“非也，非也。”他摆摆手，“首先，不管人间传说的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都是两个一组的，都是地府的大将，不可能每次都让他们亲自出手的，而鬼差数量又有限，然后就是世上死魂那么多，就靠有限的鬼差怎么可能抓得过来，尤其是人类的死魂，一不小心，飘远了，很难追回来，还会为祸活人。这时就需要鬼役，把人类的死魂定住，然后鬼差才能慢条斯理地收魂啊。”

敢情只是为了减轻鬼差的工作量，那不就是鬼差的助手嘛。“为什么选中我?”难道有什么抽签形式，我正好抽到了?

“因为你，安分守己。”鬼头大哥看我的眼神非常让我毛骨悚然，简直是对我很满意。

“安分守己?”这是什么意思?

“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十年都在一家厂，一个工作岗位，做着同一件事情，没有调动，没有搬家，没有休假，十年中的每一天，基本上都重复得一模一样。”

听上去--很悲哀的人生。“这是优点吗?”

“当然!”阴司队长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你可是我千挑万选的，我等你很久了。"

我汗毛竖起，等我死吗?“为什么?”

没理会我的诡异眼神，他继续道，“因为，鬼役任期一百年，才升为鬼差。但是已经很久很久，应该说是没有多少个人，能做满一百年。

“很少人做满?”

“不错，跳槽率差不多快百分之百了。”他很悲痛地承认。

死魂是不会出汗的，我觉得如果能出汗的话，我应该在冒冷汗了。“我……可不可以不做?”

“可以。”他这两个字吐得咬牙切齿。“地府最不缺的，就是死魂了，你不做，自有其它死魂可以做，你可以选择去投胎，但是，你真的不想做吗?”

“做了，有什么好处?我是说除了比死魂地位更崇高以外的其它好处。”

阴司队长想了想，眼中闪过类似狡诈的光芒，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鬼役可以重返人间，而且和鬼差不同，一般人能看到他们。

能重返人间?

我愣愣地低语，父母那形容憔悴的脸浮现在我脑中，她还好吗?“能在人间行走?”

“不错。”他拍胸脯保证。“平常人能看得到我?”“当然。”

“好的，我答应你，我当鬼役。”

我想回去，就是远远看一眼也好，看她过的如何。因为她是我在世上唯一放不下的亲人。

“太好了!”阴司队长跳了起来，高兴得忘乎所以。我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合约，他一把抓起我右手大拇指，往合约右下角一摁，一个红色指印浮现纸上。“就这么说定了。”

我茫然地抬头看阴司队长，发现他变得异常年轻异常高大，这种超乎寻常的兴奋让我有种被骗的不详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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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役的培训课程历时两个月，其中不包括一个月的实习期，培训地点在黄泉大道321号的府邸中。前十天教地府条规，第一个月教法术修炼，第二个月教定魂注意事项，课程是循环开班的，也就是说，随时都有刚招募的死魂加入进来，大致保持在十五人之间，算是小班教学。

和我一起加入的，有三个死魂，是阴司队长前几日招揽进来的。

说起这，必须要交代一下，阴司队长原名姓吴，别人都叫他“吴阴司”，因为我没有与吴阴司很熟，所以还是叫他阴司队长，阴司队长的职务内容与人事。

或者说现代的猎头比较相像，就是从千万死魂中，选择有潜质的人担当地府相应的职务。

阴司队长是负责鬼役的招募工作，可算是这个职务中招募档次最低的，任期三十年，据说三十年后，他就可以招募职务较高的，比如鬼差、鬼捕、鬼将之类，也算是一种升迁吧。

另三个死魂中，第一个叫白晓筱，是湖北人，三十七岁病逝，性格比较爽朗，生前被病给拖累得闷坏了，现在对什么都比较好奇，想当鬼役试试，再考虑投胎的事;第二个叫汤琪，是上上世纪的八旗子弟兵，年纪轻轻就死在鸦片战争的战场上，幸好没杀过人就死了，否则一早被抓去枉死城审判了，他没当过官，只是小兵一名，阴司的“鬼役也是官”给骗进来:第三个叫朱骏，清朝人，高龄八十老死，自称活累了，也活够了，当鬼役歇息几年，再去投胎。

我们四个同期培训，平时不免搭搭话，聊聊天，最有趣的是和白晓筱一起向另两人介绍现代先进生活，唬得他们一惊一乍，只觉得我和晓筱根本是来自外层空间的。

法术的修炼并没有我原本想象的那么艰涩，基本可以总结为五个字:心静自然成。不像练武功，不需要内力，却似佛法，练就心平气和，靠无欲无求地打坐，精进法术。教导的是位高级阴司，姓张，他说这也需要天分，并着重强调了吴阴司是他教过的最没有天分的一号人物，因为他浮躁，贪欲过甚，狡诈成性。对此我心有戚戚焉。

直到第三个月，我才恍然明白，阴司那时绝对是忽悠我来着的，我根本不可能再见到我的母亲。因为“定魂注意事项”中写到，虽然鬼役在几个平行时空中，有一定范围的选择权，但是明令禁止鬼役去他(她)死时前后一百年间的时空，以免鬼役假公济私，感情用事，破坏天法命数。

我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时空的二十一世纪了。

得知这点，我怒过，怨过，还踹了阴司队长一脚，最终和白晓筱一起抱头痛哭，虽然我们再也流不出晶莹的眼泪，她再也见不到她女儿，而我再也见不到我父母。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不在人世。原以为不过是换了个方式，继续在人间晃悠，但是燕掠水面，不可能无痕，我已经真正成为过去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