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青依依(1/1)
鬼役的职业生涯很无趣,基本上就是按时按刻出现在指定地点,迎接指定人的死亡,偶尔,指定人也会变为两个。
我无奈地看着眼前两具尸体,如果不是先前看到两人对对方咬牙切齿地嘶吼,我会以为,这两人是一起殉情,因为他们都是被毒死,虽然,中的是对方下的毒。
“为什么与其要下毒致对方于死地,都不写一纸休书,给双方一个痛快?”我问身边的小青。她是来定那个相公的魂的。
“因为女的红杏出墙,男的不想默默戴绿帽子以后再放她自由。”小倩百无聊赖地用扇子点了点男尸。
“是吗?”
“我猜的。”她顽皮一笑。
小青原名不叫小青,但自从做了鬼役以后,她就取名为小青,希望和“白蛇传”一样来个与书生的人鬼未了情。这个想法当然从来都没有得到阴司队长的认同,甚至时不时被他提起来嘲笑一番。
在得知我原名和她同姓后,她和我越发亲近,基本每次回地府都同出同进,甚至现在连定魂,都像约定好一样,在同一地点。那么短的时间内与另一个人,应该说同事如此亲近,在我生前是不可想象的,我甚至还没有过实习期呐。
小青的确是一个快热的人,她找对象的速度也着实让人吃惊,她在这个明朝,有一个暗恋的人,暗恋了三年,而那个被暗恋的人,刚满十七岁。她对此满不在乎,“反正我注定停在二十五岁了,为什么不找个年轻人,慢慢等他长大。”
小青生前在二十五岁嫁给了她深爱的男人,但幸福也停留在了二十五岁,去蜜月地点的飞机在空中爆炸,只留下灿烂绚丽的烟火。让她永远保持二十五岁,对她本身就是一种伤痛。
似乎每个死魂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或者是美丽的遗憾,我是反常的平平淡淡,无波无浪,甚至从未对任何人深刻地动一回心,所以我很难理解她的兴致勃勃。
这天,她带我去看她暗恋的对象,我和她,还有另一个鬼役依依,三个坐在东升酒楼二楼,等她的意中人经过。
依依是从宋代来的一抹死魂,相对于我和小青,她则保守得多,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甚至还特地为自己绑了小脚。我对于她这种放不开的封建思想不置可否,反正鬼役感觉不到痛,她觉得好看,就让她去绑吧。但小青觉得她这种是对自我心灵的一种变相折磨,总有一天,她要将她解放出来,虽然她努力了一年,还没有成功过。
我们点了一桌的菜,三个鬼役合起来有三两,自然要用足。幸好鬼役五感中,味觉还是有的,否则鬼役在世,还有什么乐趣,跳槽率更是要升到百分之二百。
我抿了一口高粱,好刺激,“小青,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这里?”
“他是书生,月初月中的时候会和其它书生约在此处赏鉴诗词歌赋,多风雅啊。”
我笑笑,倒不觉得有什么风雅,反而想起以前看的穿越,这个就是穿越中,女主角应该表现背诵诗词的时候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依依淡淡道,声音细小轻微,她每月两次被小青拖来看“帅哥”,自然对他不具好感。
小青翻翻白眼,继续关注窗外。
不久,就见街的那头有个白衣书生走近,脸倒是白白净净,只是除了这点,我倒是没看出他有其它的特别之处,没有穿越中描述的那种古代一片帅哥的惊艳之感,而且在现代人的眼中,他还偏矮,大约不足一米七,衣着白色麻布,破旧处打了几个补丁,看起来他家境不怎么富裕。
小青双眼紧紧胶着在那书生身上,我暗笑,幸好这书生看不清她,否则每次都被这么炙热的眼神注视,恐怕时间一长,还可能留下心理阴影。
那书生走进酒楼后,就和其它书生会合,他们只点了简单的茶水,却高谈阔论了大半天才走,店小二和掌柜很是看不起这些穷书生,但也无可奈何。
我饶有兴致地听他们吟诵诗词歌赋,因为不懂这些拽文的,反而倒觉得他们那些有些寒碜的诗词,还蛮适合我的品位的。这就是古人的娱乐活动吧,和我们在KTV里面唱k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一群不专业的人,在做着专业的事。
“苏三三,你为何叫三三?”依依突然问我,在她看来,女子的姓名都是什么氏什么氏,用数字命名女子,绝对是特立独行的。
“是不是因为你和武林外传的沈浪有什么关联?”小青也问。天色已晚,她的书生已经走了多时。
“当然不是。”我回答,“因为我三月三日出生。”依依倒抽一口凉气,小青到底比较了解她,
苏三三,这个听起来很灵巧的名字,一直以来是和我给人的感觉相背,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叫我“小苏”,而不是“三三”。
“我的时辰到了,要去定魂了。”依依站起身习惯性地抚了抚裙摆,小青装作没看到,暗自跟我装了个鬼脸。
我今天没有什么魂可定,还想再赖一会,这街上人来人往,实在有意思。我觉得我有点超然的感觉,因为我不再是为了生存汲汲于世。
小青摆了摆手,竟是率先走了。她今天的那位是仇杀,她想早点去看戏。
依依迟疑了一下,转头看我,“三三,你今日能陪我去定魂吗?”
我一愣,连忙答应,反正我横竖无事。
她轻轻拉上我的手,转眼间,我便斗转星移,换了个地方。
我左右一看,笑了出来。
难怪要拉我来,定魂地点是妓院,还真的是难为依依了。
我握紧依依的手,她用法术给我们换了一套男装,可怜我那微薄的法力,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达到这水平。
妓院老鸨上前招呼,她想从我俩脸上看出我们财力如何,但横看竖看也看不清,只能从衣着约摸着觉得大概是一般商贾,随便找了个角落让我们落座。
依依打开扇子扇脸,似乎想扇去她脸上看不见的羞红。我忍住笑,打量这妓院,破是破了点,俗是俗了点,没有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妓院的排场,不过也还行,很有风尘味。
谢绝了老鸨找来的两个姑娘,我俩只是乖乖喝着花酒,我问道:“你定的那个,是在哪个包房?怎么死了?”在妓院,难道是情杀?
依依用扇间指了指身后的包房,“就是那间,上面写着'燕红’的,死因我看不明白。”
我习惯性地看了看她的扇面,在我眼中,是一片空白。
她转过扇面,一字一句读给我听。
“范忠,永乐十年七月十五戌时一刻,扬州府江都翠云楼燕红房,马上风。”
马上风?我一口花酒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