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涌（1/1）
伍恩躺在床上没有去看陈橙说的那个帖子。
很奇怪，在流言传播之前她总是警惕不安，但真的有了却反而觉得无所谓。就像终于等到楼上的人扔下了第二只靴子。她甚至有点自得，说了要相信玄学。
反正经此一事，汤立昂就会懂得利害，以后在学校大路两边各走一边，谁还有闲心来做他俩文章。
乐施陶在她到家前就发来消息说已经在玩了，还说整个周末都不会上线聊天。伍恩心里好笑，竟然被自己送的礼物背刺到了。
伍恩继续翻阅着音乐节视频的数据反馈，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关注。刚发布后的前三天的播放量有稳步上升趋势，但到了2w左右就不再增长了。而评论转发更是惨淡，高位的那几条还是乐施陶拿着大小号轮番发的。
不过好在之前那组音乐节胶片照点赞破新高，炸出了许多老粉丝，互动指数挺不错的。很多人都在下面评论说早应该发日常照，每次只有活动硬照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号。
伍恩耐心地一条条看过又不时回复。最后她找了一些音乐节的存图编辑了发送后，便一边想着周末找约拍拍点新图一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刚退出的账号后台又新增了几条辱骂的评论，不过很快被平台检测为违规不予显示。而在这之前，粉圈内小有名气同时也是曾经私信威胁过伍恩的私生账号发布了一条新动态，赫然排列着伍恩一个人打开炙乐队保姆车门时的照片，以及她跟汤立昂从便利店一起出来、交谈又一起上车的图片。
但其实这些是乐队的狂热粉为了看到汤立昂正脸而偷拍的，伍恩只是顺带。乐队粉丝体量不大，大部分人也只是追歌不追人，所以一开始也只是小部分嗑颜的乐粉在狂欢。
后来被有心人投稿给连风的私生大粉，一波人又开始激动起来，好像要是伍恩能被抓到有所谓“风流铁证”，就能证明屡次爆出绯闻的连风的无辜与清白似的。
整个后半夜又是一场从一个圈子转移到另一个稍大的圈子的狂欢，不过一个是赞叹骚扰一个是鄙视攻击，其实都是在用自己的私欲做侵犯别人权益的事。
如果没有被人搬运到校论坛的话，图片里主角两人的次元壁不会这么快被打破，但事实就是有学校的人不巧看见了又这么做了。
*
周末的校论坛很少有这么热闹。
齐谚睡觉忘记关静音被一连串推送音吵醒，他眯着眼伸手想关怎么也按不到键上，索性直挺挺坐起身捞过手机刷脸开了锁，刚要点关闭通知的手在看见推送内容的瞬间就愣住了。
等他火急火燎地跑到汤立昂在学校附近的公寓时才一拍脑门想起他应该在老宅陪外婆，又忙朝近郊的蔚连公馆赶过去。
等齐谚到的时候，汤立昂已经陪着外婆吃完饭了。赵奶奶见着有人来找汤立昂，连忙高高兴兴地把他往外赶，恨不得周末两天汤立昂都没空呆在家。
齐谚气都没喘顺呢，就又跟着汤立昂一起被扔在了门外。
汤立昂早已习惯赵曼云女士的这种基本操作，只是若齐谚没过来，他至少还能守着人吃完药再离开。
他睨了眼身旁毛毛躁躁跟乐施陶有一拼的人，开口道：“不是说好了只有周末下午有空陪你练球吗？”
“不是……我……来……”齐谚还在大出气。
汤立昂啧了声：“这体力还想在下个月比赛上显眼？难。当显眼包还成。”
前段时间有人偷溜进山道跑车，跟业主车辆起了冲突，陌生车辆便不再被放行，访客上山要业主派车来接才行。很显然这傻子不知道瞎忙什么，根本没想到联系他，自己跟相熟的安保人员刷完脸一路跑上来的。
“不是，我……你那个……”
“给你三秒钟，还不说我就先走了。”
“哥……”
司机把车停在了两人身前，汤立昂拉开车门：“要捎上你么？”
“要！”
车行至山脚，齐谚才觉得气顺了些：“你跟伍恩在谈恋爱吗？”
汤立昂没料到他憋一路就憋出个这句话，给尹正回消息的手也顿住了：“谁跟你说的？”
齐谚反应更大了：“靠靠，靠我早该发现的，我之前讲其他人的时候就没见你听，只有伍恩的事儿你不仅全程听完，还多问了俩问题！”
齐谚此前一直在汤立昂这位“新生”面前显摆他对学校的了解程度，大有一副罩着他的架势，可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大大小小的八卦事迹。
“没有的事儿。”汤立昂接着打字。
齐谚掏出手机把原帖打开给他看：“你看，铁证如山！”
汤立昂抽空一瞥，还真是伍恩和他。虽然两人的眉眼大多都不清晰，但氛围感极佳。
不过他盯着图片角落里的艺术字水印，皱了眉，又接过手机仔细查看了所有照片，有一张伍恩的脸根本虚焦了。
“她是陶子的朋友，那天小陶子生日，我们一起吃的饭。”
“那你们真没关系？”
“嘿，我犯得着跟你解释嘛，下车自己滚回去。”汤立昂觉得齐谚小时候只是爱哭点但一点不烦人，可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
他又怎么明白齐谚如今那种看着偶像塌房的心情呢。
车辆在重新关上门后绝尘而去，汤立昂抬手拨通了刘特助的电话：“刘助，好像有人偷拍了我的正脸照在网上传播，可能需要你处理一下。”
刘特助是汤父身边的助理，他们这个乐队并没有正式签约公司，很多法务事宜都是他在代为接管。
被留在路边的齐谚手机叮咚一声，他拿起来一看，
来自汤立昂：学校论坛链接发过来。
齐谚：？
论坛里那个最先po图的帖子，浏览量在中午那会儿直线飙升。有人根据po主所说的出处，找到连风粉丝那儿，却怎么也没翻到原动态。还有人眼尖也顺着水印找过去，账号是找到了但图却一张没看着。
评论里开始有人质疑图片的真实性，po主一开始解释几句后来也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点赞的原动态也显示被删了。
但他也不过是在瓜田乱窜的一只普普通通的猹，那瓜好吃不就行了，真不真的又关他什么事呢。
*
楠石街的咖啡小馆里，徐尤苏也收到好友岳莱转发过来的照片：
【那伍恩挺牛啊寒假不是才搭上个大明星，这会儿又拿下转校生了】
【你可得把孟禹柯看好了，她现在可天天待在学校呢】
徐尤苏点开照片，比上一次的新闻里的图要清晰些，两个人的动作也不算暧昧，但前后图片放在一起看足够联想到看客想要的剧情。只是没想到昨天才有文字版的爆料今天连图也有了。
徐尤苏看向对面的人，他正在帮她写着物理大题的解题思路。这也是她约他出来的理由。
每一次她找他都要用些学习上的借口，因为要是说其他的大概率是见不着人的。而以前他总是图方便让她直接来家里，最近几次却主动说约在外面。一开始她特别开心，把每一次外出都当作是她跟孟禹柯之间特别的约会。
后来有一次她不小心看到孟禹柯手机进新消息时突然亮起来的屏幕，却发现是伍恩的图片。她有伍恩的朋友圈，这不是发在朋友圈的图，她登上微博找到伍恩的账号，主页上第一条动态里赫然就有这张图，更新时间是前一天。
她才突然想起，最后一次去他家找他那回就是遇到伍恩，后来呢伍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他之后就草草写了过程交给她，然后出了书房，很久都没回来。
而更久之前他得知伍恩传出绯闻的时候，同桌八卦的朋友们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而他面上无风无波一副了无兴趣的样子，却第一次未周到地提前和人打招呼就突然间离席，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散落的蛛丝此刻仿佛渐渐织成了一张网。
她知道伍恩和他从小就认识，有初中就和他们同校的朋友也说他们的关系很要好，伍恩在校时间不多，但只要在学校总能在孟禹柯身边找到她。
但现在看起来他对伍恩……徐尤苏无法细想，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又被当作什么呢？
虽然一开始是孟禹柯主动认识的她，但这个学校里谁又不曾为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动心过，春来暑往的相处她早已沦陷，可先撩拨的人却始终止乎于礼。
她只当他内敛腼腆，也只能当他是这样。
孟禹柯早就察觉到徐尤苏的目光，他不喜这种被打量的感觉但他也习惯了忍耐，但这时间有点久了，他暗自皱了皱眉，再抬头又是一副朗月清风的好模样：“未苏，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徐尤苏其实想得有些放空了，这会儿又重新聚焦对上他的眼眸，明明是一个温和的眼神，但她却被那眼里某一瞬间未收敛的凌厉刺得一激灵。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觉得已经了解他了却又会感觉很陌生。
而那些陌生的位面里装着伍恩。
“我刚刚看到大家都在传伍恩和转校生的八卦。”她把显示着图片的手机推向孟禹柯同时继续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孟禹柯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甚至于睫毛都没有眨一下，他只是瞥了眼那张图，连手机都没有拿起来，所以他也不知道如果左右滑动还会有好几张图片，而徐未苏也不想开口提醒，她只是保持着警惕观察着面前的男生。
孟禹柯从手机上移开眼笑着说：“做题的时候专心点。”
他没有表情失控也没有突然起身，又继续提笔写题。或许，她想都是自己太敏感了。
后边有顾客好像跟服务生起了冲突，在安静的馆内很突兀，邻桌的人纷纷不悦看向噪源。徐未苏没有回头，所以她清楚看到，孟禹柯稳稳地拿着笔却跳过了第二小问，在卷面上直接标记了序号三。
徐未苏掐紧了手心，她觉得店里的暖风好像开得有些大了，脚底的热气接连不断地上涌让她快止不住想要起身的冲动。
血液在往头顶汇聚，她的思绪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加清晰。她明白该立刻抽身离开，但却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头也不回地寸寸深陷。
“叮零——”店门被推开，乍暖还寒的风卷进来，拂过门扉右手边角落的两人，却并不知少男少女各自的起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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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个周末里喧闹的风波却未波及到伍恩分毫，她没有互相分享八卦的友人，而陈橙则因为她对待流言淡然的态度也没有再去打扰她。
她效率很高地约了拍摄，本来是要排到下周才能到她结果上一个人临时有事，她便替补上了。周末两天都沉浸在下周又能更新社交媒体的喜悦里。
而汤立昂则更不在意了，他只要保证自己的信息不被曝光就好，他玩乐队的事儿连齐谚也不知道，不是硬凹神秘人设只是怕麻烦。
他点进齐谚发来的链接，仔细欣赏了那几张照片。
女孩亦步亦趋地走在他的影子里，那里是老街，路灯昏暗，但刚好他们正走在光束下，他嘴边噙着笑意，而身后的姑娘微低着头辨不清脸色。
但汤立昂知道她那时候刚被自己噎得脸红，估计还没来得及褪去。
他看着伍恩和他紧挨着的名字，想起她说过的什么玄学，不知道是不是指得这种。汤立昂把那张照片点击原图保存了下来，他不信什么玄学，他只信自己的心。
退出网页时最后看了眼帖子上标注为高热的标签，如果她这么介意和他有关系……那就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