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背离（1/1）

伍恩搓了搓午睡时脸颊上被压出的红痕，跟着老师讲课的内容划下重点，她喜欢墨水和书本的油墨交融的味道，现在也成了她喜欢上学校的一个原因。

很多长辈会说出社会后很难再静心读书，但她在热闹的浮华里混迹一圈后再拿起书反而有种更踏实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很投入，她骨子里还是个学渣。小时候热爱学校更多是为了和同龄的朋友们凑一块儿玩，比起遍布满嘴都是难懂词句的成年人的片场，学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身为学渣的好处在于，学一点点东西就能有满满的成就感。

以致于伍恩很不理解陈橙有时候为着一道题愁眉苦脸的样子。

探索未知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啊。

比如她前两天熟练掌握了等差数列的通项公式后，有好几道大题的第一小问都再也不用去麻烦陈橙，这是多么巨大的进步啊。（陈橙:shuanQ)

日光逐渐西斜，老师又写完了一整块黑板，终于在下课铃结束后的五分钟里不舍地放下了粉笔头。伍恩还剩最后一段没有记完，一页已经写到尽头又重新翻开一页继续下笔。

女孩轮廓明朗的侧脸被镀上一层霞披，从突出眉骨开始顺着流畅挺阔的鼻峰往下蜿蜒，在微微凹陷的鼻头处稍作停留，再流转至下巴上圆润的美人沟完美收尾。

四周一片喧闹，班上的同学都或结伴或独自地渐渐离去。伍恩沉浸在书写带来的安静中，直到由这纯粹的味道所构建的壁垒被突然入侵。

她挑了眉看向那只按住她书页的手，抬头，是那张熟悉的脸。

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只是他指尖泛起的白痕可以看出心情不太美妙。

“你弄花我的字了。”

“你把钥匙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两种不同质感的嗓音同时响起。

伍恩对声音很敏感，比起上一次见面时他刚睡醒带着暗哑，此时明显能听出不正常的沙沉。

“你这段时间到底抽了多少烟？”说完伍恩就后悔了，但是习惯的更改需要过程，她对自己说。

孟禹柯不喜她回避问题，但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担忧还是不自觉缓和了周身的戾气。

“我不需要了，就还给你，本来就是借你的。”伍恩快速地揭过自己的话头，面无表情地开始低头清理桌面。

“我送给你了就是你的。”听着伍恩这句赌气成分很大的话，孟禹柯渐渐放下心来。

他抓过伍恩的手腕，把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放进她手心。

伍恩感受到带着他的体温的金属物刚好贴在中午被扣破皮的地方，顿了一下才抽出手腕，实心的黄铜铛啷一声掉在桌上。

伍恩抬头望向孟禹柯说：“反正我还给你了，你收不收随你便吧，毕竟你也不差这一把钥匙。”

孟禹柯凝视着伍恩的眼睛，那里面似一片荒凉冰原，再不像以往那样能温和地映照出他的倒影。

他下意识微蜷指节，而比起手上的失温，心底没来由的空落更让他在意。

“为什么不需要了？”他盯着桌上那枚反射着耀眼金光的钥匙，它曾被眼前的女孩开心而郑重地放进口袋。

“我现在很开心，以后也会很开心。”不再需要所谓的避风港了，一字一句伍恩说得坚定又决绝。

“因为他吗？”孟禹柯转眼看向教室后方的某处。

伍恩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那枚桀骜不驯的后脑勺时愣了片刻。

她很庆幸在这两秒内，她第一时间想的是为什么汤立昂这个点还待在教室睡大觉。接着才是哦，原来徐尤苏这么快就告诉他了，他们果然在中午见面了啊。

“唔，你知道了啊，那我就不介绍了。”伍恩说完拉好书包拉链，捞起一边肩带往背上挎去。

也不去看孟禹柯的反应，只是望向他的身后，朝着匆匆赶来的徐尤苏勾唇一笑。

然后，转身。

像是刻意和孟禹柯，或是和存在于他和徐尤苏之间的那个她永远无法融入的世界背离。

在路过后门边的座位时，她抬起手拍了拍俯在桌上的人的肩：“快醒醒，走了。”

男生揉着后颈迷迷糊糊地抬头，细密的红血丝缠绕在棕色瞳孔周围。眼神还混沌着但气势已极尽凌厉，张扬的一截断眉上方还被卫衣褶皱压出了两道红痕。

伍恩很满意，看起来还不算呆，不会减弱她此刻铺垫的气势。但，绝不能让他开口说话。

便不等人做出反应，两只手突然一齐发力一把拉起他就往教室外走去。

走到楼道口时，跟掐点来做“叫醒服务”的齐谚碰了个正着。但伍恩不认识齐谚，脚步未停地错开他，继续抬腿下楼。

齐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睡眼惺忪的汤立昂被伍恩拉扯着胳膊跟他擦肩而过。一时惊得也忘了把人拦住。

而刚睡醒的汤立昂明明脸黑得要死，还是一边不爽一边脚下不停地跟着人转过了楼梯拐角。

一眼都没分给他。

不是说好的没关系吗？都是骗人的！呜呜呜……齐谚风中凌乱着，拿起手机播通刘好的电话：“喂，刘海儿，刚刚我塌房了！”

“怎么的，齐木楠雄也能塌？”

“是昂哥，他应该是谈恋爱了。”

“谈就谈呗，那你能怎——”么地……刘好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