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做人不要太谢莹（1/1）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街上的谢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笑了叫人以为夫唱妇随，不笑又成了受尽委屈，属实有些纠结。

此刻，养心殿。

青年帝王开怀大笑。

“朕这个皇弟哪儿都好，就是为人太过腼腆。早年间，喜欢偏藏在心里险些错过好姻缘，就是个闷葫芦。这下好了，满京城皆知，叫他以后还如何藏着掖着？”

内侍们在一旁低垂着眼，恍若未闻。

皇上说靖王那是兄弟情分，可若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敢置喙，怕是小命不想要了。

殿内一时静默。

待这位帝王笑够了，忽而神情肃穆，提笔龙飞凤舞。

“牵引人欲犯法者，其时格杀之无罪，”帝王满意地点点头，“朕当感谢弟妹提供的好时机，我大燕律法合该调整一番。另外……恩，犯法者同伙亦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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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法典的诏书颁布下来时，谢舒正将一锭银子交到小童手中。

“这银子你拿好，快些去让你父亲入土为安吧。”

小童攥着那银子，用力之大以致骨节发白，良久似是下定决心，抬头道：“姐姐，我收了你的银子，这条命便归你了。”

闻言，谢舒只是笑，并未接话。

春兰抬手摸了摸小童的头：“小妹妹，倘若每有一人给你银子，你便将性命交付出去……性命对一个人而言多么重要，你还太小，还不明白，大可不必如此。”

小童却摇头，目光坚定：“不姐姐，正是我明白，才会这样讲。”

“先前我想去药铺做工，大街上都是人，却没有一人舍得正眼看我，唯有谢姐姐愿意真心帮我。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定要为姐姐当牛做马。”

“常言道，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我虽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姑娘，却也明白言出必信的道理。春兰姐，你不必劝我。”

说完话，小童那双圆溜溜的眼始终盯着谢舒，颇有种谢舒不答应她便不罢休的意味。

怎么说自己也是从一腔热血的年纪过来的，自然不好当面直愣愣拂了人家美意。

以及，那满是稚气的面容充斥着与年龄大不相符的坚毅与沉静，仿佛一个饱经时间磨砺的艺术品陈列在眼前。

换作旁人面对这般情景，少不得要对这不过五六岁的小丫头嗤之以鼻，但谢舒却很明白，被相信实在是一种幸福。

于是，就在春兰大为诧异的目光中，谢舒伸出手主动去与小童拉了拉小手指。

“好哦，这可是你说的，拉勾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小童接话。

稚嫩的脸上绽放出强烈的笑意，那是经历了漫长忐忑后的如释重负，更是所愿被赋以同等尊重的莫大欢喜。

只听谢舒又补上一句：“不过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有朝一日……”

“谁变谁是小狗！”

小童皱着鼻头，露出颇有孩子气的一面。

不多时，春兰问：“说起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双小手忽然无措地绞着衣服，“我并没有名字，爹娘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是乞丐爹爹抚养我长大。”

这倒更显得有情有义，谢舒暗自点头：“也罢，既然你无姓无名，不说就随了我姓……谢谢？”

小童有一瞬的迷茫，随即听一旁春兰笑喷，这才明晓谢舒的意思，挠头道：“谢谢就不必了吧？”

皮了一下很开心，谢舒这才正色道：“不若就取桐字罢，谢桐。愿你如凤凰所栖梧桐一般，茁壮而健康成长。”

小童，哦不如今是谢桐了。

谢桐忍着心中酸楚，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她那自出生以来就走失的温柔与呵护，在此刻忽然得到了补足。

次日晨起。

“主子，奴婢方才听说那四个狗奴才不过历经一宿就人间蒸发了，按理来说那四人乃莫公子近卫，断无可能兵部侍郎府没人发现，可偏偏事情就是如此。”

“能让四名壮汉无声无息消失的，该不会是闹鬼了吧？”春兰缩了缩脖子。

谢舒没有搭话，而是想到了一个人。

普天之下，能有这般实力与隐蔽之能的，除靖王麾下她实在找不到其他。

可，姜佑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早膳后。

谢舒与姜穗坐在一处聊着新铺子，不远处姜佑抱着姜彦识字说话，本该和乐融融之景，突然迎来了不速之客。

在姜佑眼皮子底下，谢莹恨不得将一步掰成八步扭：“见过王爷……妾身不知王爷也在此，兴许这便是缘分罢~”

“哟，王爷这是在教小世子识字呐？小世子这般聪慧，定然一学就会。”

谢莹向来不喜谢舒，但对这个小外甥是打心眼里疼爱。

除开姜彦这小家伙着实有讨人欢心的天赋，获得王爷嫡子的青眼对她这个姨娘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万一小世子因此对她颇有好感，某日在王爷耳边美言几句，那么自己晋位岂非指日可待？

晋了位，那么侧妃之位还远吗？

谢莹心头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令她没想到的是，不论姜彦还是姜佑，都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

见此，谢莹也没如何，转而朝姜穗道：“二小姐也在此……呀，这账簿可是你那话本铺子的？这般厚实，想来必然盈利颇丰罢。”

谢莹说着就要上前查看，不料姜穗啪地一声将账簿合上，连个正眼也没瞧她。

再看姜穗一旁的谢舒，正老神在在闭目养神呢。

于是，本想上门恶心人的谢莹，反倒先受了一肚子的气，正当她忍着怒意准备开口时，那边的姜佑忽然温声道——

“彦儿，这是礼字。人之在世，不可无礼，否则就会如无根漂萍，到哪儿都要遭嫌弃，懂了吗？”

姜彦歪过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脆生生道：“爹滴耶，彦儿懂了……做人不要太莹姨娘！”

一时，谢莹只觉得当胸中了一箭。

这粉嫩嫩的小脸蛋，这润嘟嘟的小嘴唇儿，怎的说出来的话就能那般戳人？！

没等谢莹缓过气来，又听姜穗补刀：“呀，莹姨娘你该不会以为在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