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公子(1/1)
安兰城是距离武都最近的一座城池,这才刚进入城门就可以感受到那不需要刻意衬托的热闹气氛。
只是秦否发现一件怪事,无论是茶水铺前坐着闲谈的书生,还是酒楼里正在宴请的富贵子弟,他们手里都捧着一本书,一副妙不可言的模样。好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高尚风气。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酒楼中原本坐着品茶的秦否站起身,也不管认不认识,顺手从隔壁桌的人手里夺过书本,大眼扫过之后,唇角稍稍勾起。
“这文赋虽好,但写的太过刻意,少了几分随性,想必是出自少年郎之手笔。”
被抢了书本的长衫青年一时半会儿愣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正在对书本评头论足的黑衣少年。片刻之后他才恍然大悟的站起身,毫不留情的夺回书本,不屑的说道:“你谁啊你!懂欣赏吗?”
一旁穿着短打的少年附和道:“这文章可是出自白容璟的手笔,白公子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又有才情,他可是我们安兰城内举世无双的少年郎。”
他说夸赞的话,不自觉的脸上竟浮现骄傲的神色,就好像是在夸自己的一位亲朋似的。
“看你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吧?我们安兰城内谁人不知道白公子啊!”这人继续说着,目光嫌弃的扫视着秦否。
秦否闻言,剑眉扬起,笑意轻狂,“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原来你们读他的文章,不过是爱屋及乌。”
那副欠揍的轻蔑模样激起了民愤,旁边桌椅的大汉一拍桌,一把揪住了秦否的衣领,用宽阔的下巴指着他,“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啊!我看你就是欠揍!”
“我不过是直言罢了。”相形见绌的体型之下,秦否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抓过那双正拽住自己的衣领的强劲宽阔的大手,用力一拉,让他松开了自己的衣领。
“冲动是魔鬼,何必动怒呢?”他边说边优雅从容的整理自己黑布红丝的衣襟。对于此时这剑拔弩张的状态仿佛置身事外。
——
酒楼的雅间里,原本相视而坐的两人听闻外面的嘈杂,那一袭淡蓝色衣衫的少年一脸厌烦的正要起身,对面的白衣人却拉住了他的手臂,自己起身用剑鞘掀开珠帘出去了。
人群中间,头戴红色抹额,一身江湖打扮的黑衣少年格外显眼。
“这位少侠的眼光倒是一针见血。”清冷的声音从一角传来,冻结了紧张的气氛。
一针见血?诋毁白公子诗文的评价竟然被说是一针见血?
原本一个人来捣乱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众人不满,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说话那人,所有人在这一瞬间愣住,安静的场面像是时间被按了暂停。
因为说话的人竟然就是文赋作者的本人——白容璟。
还在整理衣衫的秦否,目光也毫不例外的被那声音吸引了去,只见一位相貌秀气的公子,手中提着一把银白色的剑鞘站在人群的不远处。
白容璟并没有走向人群中央,也没有再多做交谈,只是远远的冲着秦否微微行客套之礼,便留下一阵清风离去。
雅间中的蓝衣少年也追随着白容璟出了门,路过秦否身边之时,两人目光相对。少年看向秦否的眼中或多或少的带着厌恶。
虽然秦否见惯了这样不善的目光,但似乎此人眼中的厌恶要比其他人再多一分。
下一刻,酒楼愣住的众人中有一人率先回过神来,惊呼一声:“白公子!是白公子本人!”
闻言,醒悟过来的众人纷纷追了出去。酒楼里只剩下秦否一人,凝视着远方,他好笑的挑了挑眉。
这里的民风倒是有趣。
秦否顺手抓过一本被客人遗落下的书本,再瞅了瞅那上面的文章。平仄有序,音律工整,文章写的还是不错的,倒是要比市面上达官贵人的首笔更胜一筹。
秦否生活的地方好是无趣,没有车水马龙,没有谈笑风生,黑暗与压抑成为日常。在那里,似乎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但秦否除外,他只想在这个世界上多走走看看,去见识人间最繁华的皇城——武都。
越过繁华的安兰主城区,穿过占地面积不算很大的山林与湖泊,便是白渃县。县城的人口不多,农业发达,一条商业街便贯穿了整个白渃县的经济命脉。
秦否漫不经心的走着,转过一条巷子的拐角,在街边看见一群人蹲坐在地上,他们面前或立着带字木板,或直接在地上写下动物抓过似得难以辨识的字体。
秦否看着那些字,在心中默念着,忽然看见一段文字是写反了的。为了看清那些歪歪曲曲的字,他绕到了那些人中间——
“贱婢原本前往武都投奔亲人,没想到路遇匪徒,仅我一人逃出,现在我和亲人们断了联系,盘缠早已用尽,走投无路,希望找个公子侍奉,可萌可撩可暖床~”
感觉身后站了人,一位胖姑娘转过身,抬起头,正对上秦否的脸,见他一身华服,都是上好的绸缎面料,她冲着他抛了一个媚眼,道:“公子,可有意,收下贱婢?”
还不等秦否答话,姑娘身边的一位脸上摸着黑灰、发髻毛糙凌乱的男子冲着秦否继续发问:“这位少侠很是面生啊!想必是初来我们白渃县吧?”
“仁兄好眼力,在下自远方来,路过贵宝地。”秦否坦然回答。
“公子~”瞧他的眼神被他人吸引了去,那胖姑娘娇嗔一句,抓过秦否的手,“您就收下奴婢好不好嘛!”
见这情形,一旁的人也忍不住调侃道:“欧阳姑娘,你这是在本县嫁人不成,就想着法子祸害外乡人呢?”
那胖姑娘一听,用那浑厚的嗓音大吼一声:“怎么说话呢!那是老娘看不上他们,你们懂个屁!再多嘴,信不信老娘一巴掌将你们呼进墙缝里抠也抠不出来!”
一旁的几人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却是怯怯的别过脸去,没再答话。
欧阳姑娘将脸看向秦否,然后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再张口说话时,是比一般姑娘家都要温柔细腻的嗓音,“公子~您就依了人家,好不好嘛~”
秦否看了她那张圆润的脸蛋片刻,心中无半点波澜,他把手伸向姑娘的脸颊——
看着少年郎温柔的眼神,胖姑娘的春心萌动,快了、快了,他的手就快要触摸到她的脸颊了——
然后,秦否的手揪掉了姑娘嘴边的一粒米,又认真的左右换了几个角度盯了盯姑娘,最后指着她的嘴角,一脸正经的道:“你的牙缝里还卡了一根韭菜,颜色鲜嫩,看起来应该是刚卡上去的。”
胖姑娘被秦否的言行举动搞的一脸懵。片刻反应过来,耶?这小子是来搞事情的吧!
只见她宽阔浓郁的黑眉一拧,孔武有力的手臂朝着自己的膝盖上一拍,大喝一声,“你这不识抬举的……”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慌张的吆喝传来:“快跑啊!衙差们来了!”
紧接着,秦否的眼前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场景。这些卖身的人都收拾着各自的招牌和行李逃命似得飞奔而去。
那胖姑娘走之前还生气的冲着秦否威胁一句:“小子,你给老娘等着!”
秦否好整以暇的站着,望着姑娘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当他再次回过头时,看见的就是一排衙役站在他的面前。
衙役们看见秦否站在那写着字的木板后面,自然是将他当做了卖身的人。
白渃县里不允许有人口买卖的事情存在,当然卖自己也是不可以的。
“你,跟我们走。”
“我?”
面对凶神恶煞的衙差,秦否狐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不知所以。
他是外乡人,自然是不知自己所犯何事。
“少废话!难道还要我们动手?”
瞅了瞅衙差们腰间的佩刀和手上随时拿着的镣铐,秦否深吸一口气,“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跟你们走了便是。”
之后,衙役们便以诈骗和扰乱社会治安罪将秦否押送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