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奇女子(1/1)
“书记,金人向朝廷递交国书了,这是原稿,您看一下。”
陈然接过那张纸然后说“特科的同志们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种东西都能搞到。”
杨有地晃着脑袋看了下四周,确定安全后才回答陈然“书记,您不过问特科的事情真的好吗?”
“特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就像我知道你,你知道马蜂一样,清楚谁是直属下级就行了,没必要搞那么明白。”
“是。”
陈然看着那张纸,上面的文字不多,就寥寥几行,大概就是说承王朝背信弃义,贪战恋战,金庭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才出兵讨伐,理由找的一般般,没说士兵丢了要进来找“金人到哪儿了?”
“预计明早就到城外,今天他们的信使会到城里和秦提督谈事情。”
“先礼后兵,倒也是懂规矩。”陈然用力揉搓着那张纸然后将它撕成了碎片。
“今天谈话内容二科的同志们也传来一些,书记要听吗?”
陈然摆摆手后站了起来“听不听都无所谓,反正就那点东西,金人说秦提督要为全城百姓和守城将士们考虑,战事既发会死很多人,秦提督您要为大局考虑,秦保说我呸,然后就把那信使轰走或者砍了。”
“大差不差,但是金人还给予了不少条件和优待。”
“是不是就是那种让秦保大富大贵,不杀城中一人,还让秦保继续当提督?”
“是。”
“嗯。。。去年金人有过劝降的先例吗?”
“劝降倒是有,但是像现在这次带着礼物上门的还是第一次。”
陈然走到窗边看着下面忙碌的工人,“看来金人还没从上次的战争缓过来呀。”
另一边的城主府里面金人信使草广着数箱珠宝和两位数的年轻少女站在城主府大院等秦保召见,草广看了看自己脚边的珠宝又看了看眼前的秦保府兵“请问壮士,秦提督何时得空,本官已经在此站立半个时辰了,这就是你们大承的待客之道吗?”
那个府兵低头看了眼他没说话,然后站在原地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草广也没办法,只能继续等,因为穆哈德交代过,秦保是去年打过北平保卫战的老将,作战勇猛战法多变,能尽量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避免发生战端,毕竟现在金庭还没从去年的战争中完全恢复,再加上现在的汗王穆长在今年五月办了寿宴,寿宴总共持续三个月,汉人的赔款早就用完了,百姓的税都收到后年了,金庭实在拿不出多的钱打仗,所以碰到硬骨头能不咬就不咬,而且北方的长春、永安、絮凝、级槟各城并不是很富裕,不能打亏本仗,等进了江南再使全力也不迟。
有了穆哈德的直接指示,草广也不敢不从,他现在只得像一个附庸国的大使一样站在庭院等消息。
二楼的秦保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观察着草广,“舒兰,你说这金人大使今日一反常态携礼上门,还在庭院里面乖乖的等了这么久,他们意义几何?”
一旁正在磨药的少女头也没抬的回复到“金人去年突然南下,强度冰河,死啃北平,阵亡了不少士卒,再加上金庭皇帝大办三月寿宴,想必他们朝内现在的财政很是紧张,人员也不足,所以避免打硬仗,再加上北方数城并不富裕,他们属于是啃完硬骨头后汤都喝不到几口,所以能避免硬仗就避免,避免不了再硬着头皮打,就算打不下来他们也能退回北平,占着北平周边工事也能阻止朝廷军北上,所以他们的这步棋是没有多少风险的。”
秦保回头看着那名静静磨药的少女“吾女真是才智过人,可惜是身体不好,不能入朝为隔幕女官。”
隔幕女官的传统是现在宁老大的祖爷爷大统皇帝想出来的法子,因为他觉得大承人杰地灵,不管男女都有佼佼者,所以他宣布女人也能入朝为官,又为了女人的名节考虑,所以他为每个女官准备了专门的幕布,这样女官就算不露脸也能在上朝参政,但是这个决定又在他这辈发生了变化,毕竟他有一个能干聪明的妹妹,他从小活在妹妹的阴影之下,对女人没多少好感,但是又不敢违背先祖帝的决议,所以他颁布法令,不准已为人妇者为官、不准身体抱恙者为官、不准宦官后代女为官,这三条下来,现在朝廷基本上就没了女官,没了女人在朝廷叽叽喳喳,宁皇觉得整个世界都变美丽了。
秦舒兰将磨好的药粉装进罐子里“宁国贼不当人子,为了一己私欲公然违背先祖法规,这样的王朝,我也懒得去效力。”
秦舒兰的这句话可把秦保急坏了,忙的把门窗关好“吾女这是何言!为父什么都可以依你,但你万万不得诋毁当今圣上!”
秦舒兰直接站了起来,很罕见的在她老爹面前发了脾气“父亲!宁贼不干人事不当人子,强抢民女大办宴席,父亲您读过一本叫做资本论的书吗?”
“那是禁书!”
“书上内容不合朝廷的愿才叫禁书!那书的作者然尽了在书中写了一段话,王室和贵族的血统不过都是世俗的虚名,他们以虚假的名号统治人民,他们才是真正的国贼!”
这句话直接气的秦保怒拍了一下桌子“你都是在哪里看的草莽胡言!皇帝为什么叫天子?那是神仙的儿子,是神仙派下来的使者,你这是对上神不敬!今后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为父将以家法严惩!”
秦舒兰听后眼眶就开始红了起来,她紧紧咬着下唇向秦保作揖“知道了。”然后就摔门而出。突然的摔门声响直接把靠在门后休息的秦六吓了一大跳,他看到秦舒兰走后他慢慢进了屋子“老爷这是又和小姐闹矛盾了?”
秦保此时背着手在房间里面踱步,“慈母多败儿,慈父多败女啊!把烟拿给我吸两口。”
秦六笑呵呵的给秦保倒了杯茶“老爷您要是再吸烟,小姐要是知道了她又要说您。”
秦保听后也是长叹一口气,他确实太宠这个女儿了,因为女儿很好的吸收了她娘的基因,从小就长得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又极其聪明懂事,如果秦保读过西方书,那他一定说小时候的秦舒兰就是一个天使,但是一到14岁时她就变了一个样子,那时秦保给她说了一门亲事,让她嫁给当时北平府令的长子,她一听这怎么得了,姑奶奶饱读诗书不是为了在最美好的年华去伺候一个男人的。
于是她找到她母亲秦宝氏,她说她看了很多书见了很多人,但是圣贤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想要像圣贤一样行万里路,所以她恳求母亲让自己跟着舅舅一起去法兰西读书,她母亲说你舅舅是去读军校,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像男孩子一样好斗,不行不行,所以秦舒兰退了一步,她说要去维也纳学画画,这下她母亲答应了,还请了一个普鲁士传教士教她说德语,本来秦保是反对的,但耐不住老婆天天在耳边吹风,说舒兰天天呆在屋里看书,朋友也就那几个,不如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以后嫁到别人家去也不会受欺负,然后秦保就答应了。
去的时候秦舒兰说是学画画,然而一到维也纳她就背着父母去了柏林陆军大学,为了入学她还剪了长发,裹了胸,给了自己一个秦山的假名,就这样在军校混了四年,为了防止父母看出来她没学画画,又连夜恶补艺术知识,可能是天赋异禀或者她本就是在军校学地形学的原因,她很顺利的考上了维也纳美术学院,又在维也纳混了两年,毕业后又跑到金色大厅唱了半年歌剧,突然有一天父母来信问她为什么学一个画画学了这么多年,她胡扯瞎掰的和父母说她导师看她很有天赋,所以又送去了莫斯科进修。
她父母不知道莫斯科在哪里,但是知道进修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家女儿学习优异后也不在多问什么,得到父母的认可后她又跑到伦敦帝国理工大学旁听了半年的化学,这期间她一直假扮男人,因为她举止得体、才智过人、口语流利,她还得到当地贵族的青睐混进了伦敦的上流圈子,在伦敦学会了怎么跳华尔兹、喝红酒和切牛排之后她就觉得欧洲没意思了,想着先回国一趟然后跑到美洲去看看。
可是这一回国很多事情就发生了变化,金人入侵、家园陷落、民众恐慌、大厦将倾,她再也不少那个无忧无虑的高官千金了,她很沮丧,为什么欧洲那边能遍地起高楼、火车轰隆隆,而自己的国家却还在马车跑呢?直到有一天,她的一个丫鬟给她带了一本书,说她见过世面,应该能看懂这本书,她一翻开就停不下来了,这本书虽然叫做资本论,但是它包含了人类的演化、皇族的虚假、以及现阶段承王朝的发展方向,她不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只知道作者在长春,期间她很想跑到长春来,但是父亲一直不让她出门,因为最近风浪比较大,他很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全,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后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她白天在父母面前装模做样的画画,晚上就把弟弟拖进自己房间和他沙盘推演打仗,秦明城本来是拒绝的,但是一到姐姐房间看到那制作精美的沙盘后他就妥协了,他以陪秦舒兰打仗为由让她教自己怎么画地图,秦舒兰当然是欣然答应。
他们的推演内容很简单,就是去年那场承金战争,他们推演了很多遍,扮演汉军的秦舒兰把脑袋扣烂了都不明白为什么朝廷军会输的这么惨,难道是秦明城太傻?
但是也不至于啊,秦明城研究过金人战术,而且在秦舒兰第一次胜利后她还给金人多加了二十万的军队,即便这样朝廷军依然能够胜利,秦明城在一次失败后说了一句话“姐姐,你是不是根据洋人部队的士气来指挥军队的呀。”
这句话如雷贯耳,像一道惊雷砸进了秦舒兰的脑袋“朝廷军的士气是怎么样啊?我没见过朝廷军打仗,我回来的时候家就搬到絮凝了,没见过北平保卫战。”
秦明城在那里把玩着沙盘上的小旗“一言难尽啊姐姐,朝廷军人人贪生怕死,只想升官发财,他们说死了不能发财,活着才能,大承地盘这么大,金人要抢多久才能抢完啊,就算金人抢完了自己也不一定被杀。他们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大承打输其实不奇怪的。”
秦舒兰呆呆的看着沙盘,她没期望大承也能出一个拿破仑,但起码士兵要敢于作战啊。。。
“姐,你读过这么多的书,还喝过洋墨水,你觉得大承还有救吗?”
秦舒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走了这么多年,朝内发生了些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和我讲讲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面,秦明城事无巨细的讲了近五年朝内发生的大小事,最讽刺的是他先报的喜再报的忧,然而喜只报了五分钟他就实在想不出来了,而且他还加上了类似什么大运河建成,国家书院建成这些前朝安排下来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全是忧,水都喝了两壶,秦明城还想讲些什么的时候秦舒兰叫住了他,说已经够了,不用再说了,秦舒兰对承王朝的点评是。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秦明城低着头沉思,突然似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抬头“前些天,我去市集买狗,听到市集有人在讲什么,周围的人还不少,然后我也想着去凑凑热闹,姐,你猜他们在讲什么?”
“卖关子的手段去留给那些深闺小姐,别在你姐身上用。”秦舒兰不耐烦的说着。
秦明城笑呵呵的扣着脑袋“是是是,姐,他们宣讲的内容就和你平时给我说的那些东西一样。”
“嗯?”
“就是那些啊,皇亲国戚窃取了人民的财产,平日他们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战时他们就缩在百姓后面保平安,去年北平跟热河打的火热的时候,他们还夜夜笙歌,用前线战士们的军粮和军饷钱中饱私囊,还说那徐庭宗就是一窃贼,他窃取他们导师的诗词用来讨皇上和教坊司里面那些花魁开心,他们说去年战事惨败,两成原因在那些身居高位却不作为的宦官,两成是主张求和的徐庭宗和他的党羽,一成是那些怯战的军中蛀虫,剩下五成全是这落后的制度,他们说是这落后于时代的制度导致我们输了战争,金人过来只是赔款就能解决,那要是洋人拖着他们的铁甲船和什么海军陆战队过来了,那可是亡国灭种的事,所以他们号召百姓加入他们,一起来推翻这腐朽的社会。”
“反响呢?结果呢!”
“反响挺不错,特别是那些喝过洋墨水的学生和那些工人农民,我感觉他们恨不得当场就纳投名状,至于结果,后来官府的人来了,他们就撤了。”
“他们的领头是谁!是不是那个写资本论的然尽了!”秦舒兰很是激动的抓着秦明城的手,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被自家老姐这样盯着他还蛮不习惯的,毕竟在他认知里面这老姐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是更多时候她都是才智通天、无所不能的,哪见过她现在这样子“不知道,我没问。”
“下次你带我一起去!”
“好。。好,姐,你这么对他们感兴趣吗?”
秦舒兰慢慢松开弟弟的手,“不仅仅是感兴趣,我也想加入他们。”
“啊?姐,你可是北境提督的女儿,他们是反贼,你要反自己老爹吗?”
秦舒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情绪“你不懂,我觉得,那群人才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