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园诗会（1/1）

沈园诗会，在九船连舫上举行，上面演出很多。

九船连舫沿着秦淮河行驶，途中还能欣赏到秦淮河畔的夜景。对于能参加沈园诗会的人来说，这是一场盛宴，便是在秦淮河畔，无缘上船的人，若是能见到九船连舫的景象，也是极为高兴的。

从几天前开始，璇儿就经常在他面前提起这诗会有多好玩，又是多么的热闹，璇儿、灵儿、还有小梦，三人都算是从小陪着林梦妍一起长大的丫环，小梦现在是府中的丫环主管了，而璇儿基本上算是分配给了李俊作贴身丫环，平日也负责小院的一些事情，灵儿则是继续伺候林梦妍，寻常林梦妍都会带着三个丫环一起去的，今日因为李俊的缘故，璇儿倒是没去了。

李俊和璇儿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时不时出现的烟花，其实李俊也是想出去逛逛的，看看这个世界的灯会、诗会等等，可惜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一点感冒便没了什么气力。

与此同时，江宁各大诗会也陆续开始了，一首首瑰丽的诗篇陆续从各大诗会上传出，在江宁各处传扬，有些诗会和某些青楼是有过约定的，好的诗作一经传出，那些青楼便会用最快时间为其谱曲传唱。整个江宁也开始变得更加热闹，以此为开端，整个中秋夜才开始正式进入高潮。

秦淮河上画舫巡游，秦淮河畔灯火通明，从秦淮河上的各处画舫，传来模糊的歌声，读诗声，鼓掌声，而在河畔街道上，络绎不绝的来往行人，时不时的停驻在各色摊位面前，又或者是看着街边表演杂耍卖艺之人，大街上还有一些舞龙舞狮的队伍，这些大都是官府出钱请的专业人士，主要还是烘托气氛。

对于诗会而言，大多都是一样的流程，只不过侧重点有所不同，沈园诗会更加注重扬名，当然，因参加的多为商贾，故而，谈些生意也是正常的。

无论是什么诗会，主要还是由一些所谓的才子展示自己的才华，众多才子纷纷根据所设题目作诗，再由众人选出一些出众的诗送给一些文坛大家或者德高望重的名宿品鉴，一般而言，只要是还过的去的，这些大人物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笔墨，多少会写些评语，然后口头还会给出些评价，然后一些人就会将这些评价连同诗词传出去，这样的话，诗的作者也会被人传颂，由此可以增加不少的名气。

再晚些时候，大概子时左右，年纪大的老人家若是熬不住，便会回家休息，这个时候一些已经写出了好诗词的才子和一些本身名声极高的年轻人就开始上演才子佳人的戏码了。相对而言，这个时候泡妞不单单是泡妞，对于那些所谓名妓而言，或者说是花魁，选择了谁，又拒绝谁，这里面都是有不少门道。

如果一名花魁选择了一位才子，又拒绝了另一位才子，那么这位被选择的才子的名声就会压过被拒绝的那位才子，反之如果才子拒绝佳人邀约，那么也会加强自己的名声，其实说到底这是一场风雪之事，只是涉及到文人的面子，所以才会被一些想要出名的才子重视，实际上而言，对于美色和名气，真实的想法应该是名色双收，但大部分才子都会选择名气，这个是时代的大势所趋。

而江宁城中几个大的诗会，若有好的佳作还是会互通的，虽说沈园诗会在秦淮河上，天水诗会在城中，不过沈园的九船连舫周围还有十几艘小的画舫跟着，主要是接人和传递诗作，因为参加沈园诗会的人不少，但是未必都能在启程的时候赶到，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些小的画舫去接人了。

当然，人天生就是八卦的，在沈园诗会上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存在，偶尔说些寻常人不得而知的秘闻也是正常的，无关真假错对，大多都会借小船传将出去，比如什么货物会出现短缺，哪家大人物要招亲了之类的消息。

沈家和这些商贾最不缺的便是钱，早些时候的沈园诗会，有不少花钱买诗的情况，但是到如今却是不需要了，因为世上不是所有的才子都是所谓的高雅之人，对钱财不屑一顾，自然花钱还是能请来真正有才的人，不过最出名的那一批人，大抵还是请不来的，他们还是更倾向于天水诗会，尤其是想走仕途的那些人。

但是只要每次诗会都能有些佳作流出，那么沈家的名气就会传扬出去，一个商贾家族想要书香门第的名声，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贵在坚持，或许再过几个十年，沈家也会被人说一声书香门第。

中秋诗会，多以月为题，但也不会一直写月，兴之所至，即兴出题考究一下后辈，又或者是同辈文人之间的较劲，不少的年轻才子都希望自己能夺得今晚的魁首，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首诗怎么判定写的好不好，谁比谁写的好，都是不好评判的，不同人标准不一样，而且题目不同，也不好比较，所以魁首倒是真不好评判，毕竟真要是佳作，也难以比较出谁更胜一筹，但是每次诗会都会有那么几首被大多数人所认可的诗会流传一段时间，这个倒是真的。

江宁城各处的诗会正在高潮的时候，李俊在坐在床上，侧躺在璇儿肩膀上，李俊本想讲一讲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经典爱情故事，但是考虑到这是教小姐私奔的，随后便又稍微改了一下故事情节，将其变成了一个丫环看上了自家的姑爷，而后与姑爷相爱的故事，璇儿听的有些沉醉。

在这之前，李俊也听了了璇儿唱的小曲，算是江宁一带比较盛行的小曲，不过倒是可以听出璇儿不太会唱曲，不管是气息还是调子，都不太行，而璇儿边唱边跳，跳的也不太行，只不过身材太好，李俊觉得跳的也还可以。最主要的是璇儿差点勾起了李俊的欲火，然而李俊头疼未好，故而这么一刺激，脑袋更疼了，随后便让璇儿扶着自己点，开始给她讲故事了，本来是希望璇儿能够听出自己故事的弦外之音，谁知道璇儿真的只是在听故事，李俊在心中无奈叹了一声，真是胸大无脑啊。

“最后丫环小君和司马姑爷成功的在一起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便被司马相如赶上了，白天中榜，晚上成婚。”

“姑爷，这就没了吗？后面呢？”

李俊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个故事说完了，我要睡觉了，如今时间还早，你去沈园找小姐她们玩吧，请帖就在桌上。”

璇儿笑道：“那就等姑爷睡着了我再去。”

李俊道：“那给姑爷唱首小曲如何？”

璇儿道：“姑爷，想听哪首？”

李俊说道：“你拿纸笔来，姑爷今日教你唱小曲。”

李俊坐在床上，将苏轼的水调歌头写在了宣纸上。

璇儿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姑爷写的吗？”

李俊看着璇儿一脸期待的神情，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李俊本不想做些沽名钓誉的事情，不过这个世界是没有这些诗词的，或许以后也未必会有了，自己只是借用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李俊之所以想听这首歌，一来是中秋，二来则是想起了邓丽君的《明月几时有》，李俊记得以前最开始学习古诗词的时候是非常讨厌的，后来最开始接触的是少司命唱的《蜀道难》，李俊听过几遍之后就差不多能背下来了，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你用心背了许多遍，总记不住，但是唱几遍歌，却记得很清楚，这是一个矛盾和奇怪的现实，而自那以后，李俊便开始用唱歌的方式记诗词。

本来是为了背古诗词去听的歌，但是邓丽君的《明月几时有》是他听了这么多版本以来，印象最深刻的一版，因为邓丽君对这首歌的情感把握很准，唱的不光好听，而且也很感人，在李俊看来，邓丽君属于那种要感情有感情，要技巧有技巧的歌手，只可惜她的人生还是有不少遗憾。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

李俊道：“璇儿，好听吗？”

璇儿道：“好听，但是姑爷唱出来，好像有股哀愁，而且有些字还拖的很长。”

李俊笑道：“这首词在我看来，本来便是这样的，你别在别人面前唱，不然别人会觉得你乱改词牌唱法，指责你不懂事的，明白了吗？”

“嗯。”

李俊道：“好了，快到子时了，我要睡觉了，你去寻小姐吧，我没事的，桌上的请帖记得拿，不然上不了船，你就白跑一趟了。”

璇儿吹灭了李俊房间中的蜡烛便出去了，过了几分钟，确认李俊是真的睡着后，才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回到自己房间上点上蜡烛，在桌上将李俊写的那首水调歌头又重新誊写了一遍，自然写的比李俊的字漂亮了不少，随后看了一眼李俊写的那张宣纸，将其收在了抽屉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有些通红。

随后，她将誊写的那张笺纸也放进了抽屉，李俊在二楼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的离开院子，不由的笑了，果然，在这个娱乐匮乏的世界，小丫头还是很喜欢凑热闹，其实李俊也想去凑凑热闹，但是一来，染上风寒，二来嘛，自己长得太帅了，围观自己的女子自然是不少的，但是林梦妍也在场的话，倒是会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是个赘婿。

随后李俊又躺在床上，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林梦妍对自己这张脸不动心呢？李俊见过不少所谓的才子，没看见一个比自己帅的，除了比自己高、比自己有钱、比自己有名气以外，没有其他方面能胜过自己了，难道这不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吗？长得帅，没人爱？这不符合规律啊，一定是自己的娘子没注意到自己，等病好了之后，得经常在她面前露露脸了。

想着想着，李俊就昏睡了过去。

林家现在除了当值的下人，基本都跑出去看热闹去了，林聪这个林家少爷也是倒霉，别人都出去玩了，他却在房间背论语，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实际上却是在看一些大尺度的言情话本，便是如此，他都还时不时的要看向大门那一块，生怕自己的父亲突然走了进来。

另一边的璇儿根据以往参加沈园诗会的经验，拿着请帖找到了沈家的一家店铺，让他们帮忙去截停能去沈园诗会的画舫。

待璇儿赶到的时候，已经走了不少老人家了，但是属于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才刚刚进入高潮，这个时候的大多数诗会好的诗篇已经出来了，或许有等着压轴的佳作，但是也不多了，如同林梦妍此时也在看各个诗会流传出来的佳作，不过都是是咏月的诗词，毕竟中秋节，大多都是以月为题了，此刻林梦妍正在和一位富家小姐轻声的交谈。

对于林梦妍而言，自然也是喜欢诗词的，曾经也幻想过某个大才子在她面前为她吟诗作赋，只不过如今倒是用不上了，她已经做了人妇，而家中的那个相公又说过不太会诗词，而且按照林梦妍的了解，自家相公虽变聪明了，但是毕竟没读过什么书，不然也不至于上课靠讲故事来讨好学生。

璇儿跟着一个引路的婢女到了林梦妍面前。

“姑爷睡下了吗？”

“姑爷睡下了。”

“璇儿，小梦和灵儿都在那边，你去寻她们一起如何？”

“好的，小姐，我先过去了，王小姐好。”

璇儿行完礼后，便朝着林家两个小丫环的方向跑了过去，此时的小梦和灵儿正坐一张短桌前，上面放着新鲜洗净的水果，还有美酒，璇儿插进去，三个人便显得有些挤了，不过倒是也影响不了什么。

虽说男宾女眷是分开而坐的，但是并不算太严格，而在沈园诗会，大多都是携带家眷而来，本就能稍稍说些话，而在子时过后，在那群老人走的差不多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放的更开了些，不过还是要讲究些分寸的。

林梦妍便是陪着王家的女眷走到画舫边，对方的夫君，也就是王家大少爷王进走了过来，王家也是江宁三大布商之一，另外一家便是徐家了，虽说徐天豪在林梦妍的婚礼上闹过，但是在商言商，有些事情还是当成没发生过是最好的。

王进寒暄了几句，林梦妍准备先行离开，不想打扰他们夫妻，让他们说些体己话，不过转身便看到了徐天豪带着几个公子哥摇着折扇走了过来，一群富家公子哥，却要扮作学子模样，着实有点人模狗样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