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林周(1/1)
赵漓看着石壁上,与太郡王家几无二致的九式,心想七星十三式大概就是在此基础上续演习出,或者这九剑就是王家先人的剑招。
二者大概同根同源。
只是相较之下,石壁九剑更为暴力直接,忽略或者说放弃防守,讲求一往直前,以势压人,大有风萧萧兮的寒意。
这种直明的战法,仿佛沙场将士的无畏冲锋,有去无回,大概极适合刀战或楚凌寒那样的直剑直刀。
那些拘泥生死,在战斗之时仍权衡生死的修行者,大概学不明这般精妙高深又果敢无所惧的剑法。
赵漓心中这样想着,更觉王山君那套七星十三式的不凡。
只凭借几处细节的微微改动,却使剑势判若云泥,改创者对剑法理解之高深,可见一斑。
不同于这种直截的九剑,那套剑式在此基础上调改,使原本透着几分暴戾的杀招,平添了防御之势,更重防守,讲求以退为进,步步紧逼,恰如信步闲庭,仿佛是一位风度翩翩又胸有成竹的书生弈士。
二者,隐有一张一弛互补之意。
赵漓耗费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只一遍,便将剑法要诀及背下。
刚有临摹抄录,回去后找机会给王山君一份的想法,石壁剑诀仿佛能洞察心思一般,化为一层粉屑,瞬间脱落消失,石壁又恢复原来光滑。
赵漓已经记背下,也就收回目光。
楚凌寒看到这一幕,也向赵漓走来。
“想不到秘境内的事物竟这般神奇……你可记下了?”
赵漓嘴角上扬,浅笑一声,说道:“运气不错,恰好记完。”
楚凌寒又道:“那再去两侧石室看看?”
赵漓刚一转身,想要回答,左边石门却轰隆隆作响,缓缓向上收起。
那一霎,土尘石砾微扬,一股尘封多年的古老气息,铺面而至。
却见两人穿过古老气息,在石门还未完全收起时,已跨过尘砾而来。
一黑衣,一蓝衣。
赵漓认识那位蓝衣,正是无名宗张虚白,至于另一位,穿着与楚凌寒相近,赵漓猜测可能是剑城之人。
黑衣晃荡两下头,掸去肩头石渣,又拍了拍衣身尘土。看起来随性洒脱,只是无意或例行之举,毫不在意仍存在发间的尘砾。
赵漓有些紧张,感到莫名压力,觉得氛围很是怪异,于是看向楚凌寒,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认识这人。
楚凌寒盯看片刻,竟直直跑向那人,给了黑衣一个拥抱。
楚凌寒松开手,站在二人面前,激动说道:“师兄,你去了哪里?我们可是快十年未见过了。”
剑北楚只有两位亲传弟子,这个楚凌寒口中的师兄,自然就是星辰榜第十的林周。
赵漓也随楚凌寒走近,才看清那人面貌。
那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黑衣下摆云纹,袖口则是回型纹,身材修长。
两道八字眉细长,眉间几分冷意,发丝用一条简单黑布缠束,看起来颇为囧苦。
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手,准确的说,是他那只握剑的右手。
手指白皙如玉,节节修长,与黑袖对比鲜明。倒像是女子的手,怎么看都不太适合握剑。
可是衣袍下,那不适合拿剑的玉手,此时却正握着剑,仿佛下一刻便能离鞘而出。
没有人会怀疑这位天才的剑道天赋,就像没人会怀疑剑帝北楚的眼光。
此刻,赵漓感受到如冰水浇身的寒意,便是来自于此。大概会有人好奇,剑还未出鞘,杀意便已经如此寒彻入骨,出剑后,又该是何光景?
赵漓并不好奇,好奇害死猫,也害死人,他如今连一丁点儿纳闷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那凌厉杀机似乎是冲他而来,业也环绕他的周身。
楚凌寒也感受到这丝杀机,笑着缓和气氛,“师兄,我们多年不见,你怎么连个笑脸都没有呢,是不是忘记我这个师弟了。”
“师父可在剑城内呢,你这次出去,可一定要去见师父一面……”
对于师弟的絮叨,林周也不厌烦,而是耐心听完,报之一笑,止住楚凌寒。
林周说道:“好了师弟,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只是一直因事,不得机会,才未回剑城,让师弟和师父记挂。这次出去,一定见师父一面。”
楚凌寒笑着,继续说道:“我就说嘛,师兄内热外冷,怎么可能忘记我这个师弟……只是师兄,你的气势该收一收了,有几分冷哈。”
林周看着赵漓,挤出一丝微笑说道:“确实冷了些,不过无碍,死人感受不到冷暖。”
赵漓面不改色,只是左手握住剑鞘。
楚凌寒异常尴尬看着师兄,哈哈笑道:“师兄你还是这般无趣,这笑话太冷了。”
说着还看了眼张虚白,似在寻找认同。
张虚白面无表情,如雕塑般站立。
旁人笑,只有他自己一人,便显得颇为尴尬,于是楚凌寒嘿嘿笑了两声,便归于沉寂。
片刻后,林周平静说道:“这不是玩笑,今天,你会死。”
他说这话时,眉眼平顺,正对赵漓。
赵漓不明白,为何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要杀自己,尽管许多人都或含蓄或委婉表达了类似的看法,但如此直接了当第一句话说出的,只有林周。
赵漓微怔,看着这位与王凉肖若风同代的强者,他身上杀机冷冽,是一种彻骨的幽寒,赵漓知道,这多半是个比凤凰街要杀他的那个剑士更强的存在。
那日他尚且命悬一线,这次,没有刀战那样高手同在,如何能胜?
赵漓没想过胜,只奢望逃。
所以他左手紧紧握剑,以便能够更快出招,争取一丝逃生的时机。
楚凌寒笑容一滞,严肃说道:“师兄,这可是师父师叔让我来的,只是为了保他。”
林周说道:“嗯,知道了。那你稍后可以他的尸体带给师叔。”
楚凌寒拉扯住师兄宽袖,郑重说道:“师兄,你们应是都不曾见过面,为何还要杀他,总该有个理由。”
林周正色以对,眉宇中寒意更多两分,淡然说道:“当然有缘由,还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