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盲眼高僧（1/1）
第七章
很快，一个机会摆到了柳轻柔面前。
这一日，徐先生在演示过一套剑法后，站在旁边看柳轻柔练习，一边时不时指点一下她的不对，一边说道：“城外鸿福寺来了一位盲眼高僧，据说能摸骨相面，好些人去凑热闹，说是很灵。五小姐最近日日练习，该放松下了。”
“摸骨相面？”柳轻柔眼睛亮了，“能否识别年岁？”
“听说可以的。有些人故意谎报年岁，可是却被当场拆穿。”
真是天助我也！
柳轻柔心思百转，琢磨着要怎么不着痕迹地把柳从吟给带到鸿福寺。
想了一整晚，第二日一早，柳轻柔便去给何氏请安。过了那一阵后，何氏对待她又开始不冷不热了。
说了会儿话后，她便有些不耐烦。
柳轻柔见状道：“祖母，小柔听闻鸿福寺来了位高僧，想着您快过六十大寿，便想去给您祈福请愿。”
何氏闻言脸上的笑和蔼了几分：“那便去吧。”
柳轻柔看了眼其他人：“姐姐们要一起去吗？”
“自是要去的。”你都把话说到这儿份上了，我们不去岂不是不孝。
柳轻柔又道：“不如兄长们也一起吧，日日念书习武，怪累的。”
何氏也点头：“是得松弛有度。”
有了何氏的发话，府中孙子孙女们纷纷上了马车前往鸿福寺。
柳乘风一共六个儿子五个女儿，一行人分了四辆马车。
柳明珠是嫡女，不愿同他们一乘，于是柳轻柔姐妹俩便和柳碧青还有三姨娘的小女儿柳月容一辆马车。
柳月容不爱说话，上了马车就望着窗外发呆。
柳碧青则冷着张脸，仿佛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柳轻柔懒得理她，拉着姐姐坐在窗边，兴奋的从微微撩起来的窗帘打量着外头。
她们这些庶女没有允许是不许随意出门的。上一世柳轻柔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出门转转，还不敢待久了，生怕被丢下。
马儿踢踢踏踏地走着，终于在午时到了。
一下马车，柳轻柔就四下张望着。
柳明珠搭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她这般模样很是嫌弃：“真是没见过世面。”
柳轻柔也不生气，笑着说：“妹妹很少出府，比不得大姐，自是看什么都新鲜的。”
柳明珠怒：“你……”这不是说自己一天到晚就喜欢到处跑嘛！
柳轻柔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姐姐：“姐姐，看那边，那就是徐先生说的高僧，咱们快过去瞧瞧。”
她特意从柳从吟面前经过，然后侧头对他说：“四哥一起去看看吧，明年你要下场考试，去讨个好兆头。”
柳从吟没想到她还知道自己要去参加科举，一时间有些发愣。
“走呀。”柳轻柔扯了下他的袖子。
柳从吟这才抬脚跟上她：“好。”
柳从士翻了个白眼，毫不压低声音，生怕对方听不见一样：“就他这样的还参加科考呢，一个童生都考了两次。”
柳从吟低着头，抿紧嘴角全当没听见。
柳轻柔安慰他：“四哥一定可以的。”
上一世柳从吟虽然落榜数次，可后来三元及第，进入翰林院不过三年就被提为内阁学士，任正五品。到柳轻柔死的那一年，柳从吟已经官拜二品。
柳从吟万万想不到，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自己的时候，这个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异母妹妹反而是最相信自己的。
对上柳从吟感激的目光，柳轻柔有些不敢直视。她笑着撇过头：“四哥，姐姐，我们快走吧。”
那盲眼高僧面前支着一个摊子，上头什么也没有。一个穿着书生袍的年轻人正坐在对面，伸出手让他捏。
“小郎君今年二十有五，府中有三房妻妾，儿女各一双，可对？”
书生袍惊了：“对对对，大师可否算出我明年下场考试结果如何？”
“戒骄戒躁，许能上榜。”
那书生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的和书院先生说的话这么相似？
他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扔下一块碎银走了。
柳轻柔连忙推了柳从吟：“大师，我家四哥明年也要下场考试，您可否给他瞧瞧？”
柳从吟坐下，伸出手去。
盲眼高僧摸了摸他的手，皱眉道：“瞧你虚岁应有十八，可为何又……”
“你这僧人莫不是骗子，我四弟才十五，怎的到你嘴里就十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柳从远道。
柳轻柔心头激动，果然，柳从吟果然是柳乘风和左清吟的孩子！
此时连忙出声：“大师您再好好看看，我家四哥确实只有十五。”
盲眼高僧再次摸了摸，最后一摇头，没再纠结他的年龄，只是说：“小郎君须得耐心等待。”
柳碧青那颗高高提起来的心缓缓放下。她不由怨怪地瞪了柳轻柔一眼，差点就因为她暴露了。
柳从吟心头一咯噔：“可是不好？”
盲眼高僧笑着道：“有些事急不来的。”
柳从吟不明白，可还是拱手行了一礼：“谢谢大师。”
柳轻柔对这位无甚交集的四哥没有恶感，低声安慰他：“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越急切越得不到想要的。”
柳从吟握紧拳头，轻声呢喃：“可我如何不急……”
柳轻柔知道他之所以急着中举，一个是想带母亲和姐姐出府独立，还有一个是想把自己的婚事捏在手里。他喜欢一个姑娘，那姑娘大他两岁，家中贫寒，已经在催她成婚，可是柳从吟这边万氏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她很想对柳从吟说那并非你的良配，可到底不敢引起猜疑。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
“这位姑娘，可否让贫僧相上一相？”
柳轻柔抬头，就看见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她愣了下：“大师是说我吗？”
“是。”盲眼高僧微笑着点点头。
柳轻柔心头打鼓，怕被看出点什么，不想上去。
柳碧青故意推她一把：“去啊，我倒是很好奇五妹你以后会如何？”
柳孟漓扶了一把妹妹，小声说：“大姐，你别那么用力，小柔身体不大好。”
柳轻柔一直跟着徐先生练习，虽然天天有补品，还吃的多，可消耗大，又长个子，这会儿看着瘦的厉害，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柳碧青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倒是做出不好意思：“是姐姐急了，五妹勿怪。”
柳轻柔不想和她计较，说了句无事便硬着头皮坐下。
盲眼高僧隔着她的衣袖摸了摸后，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下。
柳轻柔感觉到了，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就怕他语出惊人。
谁知道他竟然起身，来了句：“今日累了，竟然看不出姑娘的骨相。”一旁的小僧人走过来扶住他，两人出了人群没一会儿就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