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威胁（22）（1/1）

曹京接过两份稍显厚重的文件，快速翻阅着里面的内容。张利民则坐在沙发上时而喝口水，时而敲一敲自己的后背，随时等待着为曹京解惑。

有关于“七一二”的内容，在此咱们就不多赘述，前文书已经有过讲述，并且也提到过徐嘉扬对这个案子的种种猜测与疑惑。

口供方面与“七一二”相关的内容虽然不多，但曹京清楚，这是张利民刻意整理出来的。毕竟张利民不可能只审讯有关“七一二”相关的内容。

一方面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调查违规执相关事宜的，“七一二”属于额外收获。虽然这件事更加重要，但如果以此为主要目标的话，最终不单单是本末倒置，甚至还会刺激到相关的利益集团，为之后的布置埋下隐患。

曹京也从徐嘉扬那里听说了张利民是从昨天夜间才开始审讯相关内容的。要在那么多的审讯内容当中抽丝剥茧，将相关口供在不到一夜之间整理到一起，足以说明张利民的办事效率之高。

这很大程度上帮助张利民赢得了曹京更多的好感。他将资料重新整理好，递还到了张利民的手中，随后用大拇指挠了挠太阳穴，仔细思考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问道：“有几个小问题。”

张利民接过文件，将其放回到自己那有些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中，随后用左手捏了捏自己发紧的颈部肌肉：“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答案。”

“我们的遭遇是怎么牵扯到‘七一二’这个案子上的？”曹京重新坐正，脸上的凝重像是具有什么神奇力量一样，整个卧室当中的空气都跟着变得沉重、稀薄了起来，让人有些喘不上来气。

“徐老师很早之前就已经对‘七一二’这个案子展开过持久且深入的调查。但因为种种力量在背后的阻拦，最终导致徐老师没能查清背后的真相，也因此，徐老师对这个案子一直耿耿于怀。”

张利民顿了顿，稍微直了直腰后继续开始口说到：“此后，大佛乡一直没有发生任何能够当作借口介入的大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次因为你妹妹曹燕的遭遇，暴露了大佛乡公安系统的巨大问题，徐老师意识到机会难得，便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我，以最快速度接管了这件事。”

曹京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首长会如此关注这个案子？”曹京对徐嘉扬的职位与经历不是很了解，如果单从案宗的记录上来看的话，徐嘉扬是没有直接接触到过这个案子的。

如果只是因为结案过于潦草，导致徐嘉扬对公安系统的廉洁性与办事态度产生怀疑从而打算一查到底，这也说得过去。

但曹京隐隐有种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毕竟倘若真的没什么其他因素掺杂在其中的话，张利民压根就不需要和自己单独会面，同时还将“七一二”相关的内容和自己挑明，这没有意义。

归根结底这是公安系统内部的问题，要解决也是直接在系统内开刀，以他现在小老百姓的身份根本没有参与进去的资格。

如今张利民找到自己，并且讲明这些事，其背后一定蕴含着其他含义。

果然，张利民听后沉默了片刻，敲后背的手也停顿了一会，眼中偶尔闪过一些犹豫的神采。

他犹豫并不是对曹京不信任，而是这件事和自己的关系不大。可以说，徐老师参与到这个案件当中，更多是出于他个人的目的。

张利民十分尊重徐嘉扬，因此，像这种涉及到徐嘉扬私人的问题，他认为在不征得老师的同意情况下由自己来回答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既然老师已经决定合作，并且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托自己带过来也应该说明了老师对曹京的重视与信任，或许老师并不介意也说不定？

再三斟酌后，张利民这才恢复捶背的动作，面色严峻地缓缓开口说道：“‘七一二’案宗中记录的‘凶手’，是徐老师安插在大佛乡的线人。他当时在帮助徐老师调查一个有国外势力控制的民间宗教组织，并有证据表明，许多职位不低的官员都与这个宗教组织有关。”

“国外势力控制的宗教组织......情报外泄的中转站。”曹京只是结合张利民所说的话简单思索后，便很快察觉到了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隐患。

张利民也是点了点头：“没错，老师他......啊，啊，阿秋！！！抱歉，咳嗯！”张利民从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缸，喝了一口里面的温水后，这才继续说道：“老师当时也是这样猜测的。”

“包括这位叫做齐肖的同志所获得的部分线索也表明，一些官员曾将重要文件交给过这个组织，甚至为这个组织在当地的行动提供着各种各样的便利。”

“只是，由于缺乏直接证据，我们始终无法对该宗教组织出手。甚至因为该组织的行为与信仰十分正常，我们甚至没有办法以‘邪教’的名义对他们进行调查。在部分地区，他们因行善积德而获取的声望，让他们比当地政府都要深得民心。”

说到这，张利民自嘲的笑了一下。一个民间宗教组织比地方政府更有话语权，这其中延展出的隐喻，耐人寻味。

“部分地区？也就是说，他们的势力范围不仅仅是大佛乡？！”曹京抓住了话语当中的重点，表情变得震惊起来：“那岂不是说......”

张利民点了点头：“对，这个组织已经在民间存在多年了。他们做事非常谨慎，根据有限的情报来源，徐嘉杨老师曾对他们的发展历程进行过反推。他们先从法律意识薄弱的农村开始发展，不断通过传教与做善事扩大自己的信徒基础，悄然之间占领了农村地区。”

“农村注重人情远胜于规则。他们也是看中了这一点，通过广撒网收买人心，然后从中筛选出与政府官员有关的信徒，进一步跟进，借助这些民众的人情关系一点点腐蚀掉这些官员。在以这些官员作为踏板，连接到官员背后的整个利益网当中，从而实现情报方面的渗透。”

“由于这种关系连接牵扯太多，身处在这张利益网当中的人都不希望自己落马。在被腐蚀过后，很多位高权重的人都自然而然的开始为该组织打起了掩护，这让这个组织在表面上来看是与政府之间毫无交集的，也使得我们从没有找到过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那些叛国官员是通过这个组织向国外势力持续不断输送情报的。”

“最要命的是，他们从来不搞大规模聚集，普遍以小规模形式在农村行动。这让他们就像是透明了一样，在我们眼皮下活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在接到意志坚定的同志汇报后，公安也是迅速成立了特殊调查组，在经过一番调查后，你猜怎么着？到处都能查到这个宗教的影子，覆盖范围和区域甚至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张利民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缸喝了一口温水，随后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曹京：“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耳熟？”

曹京被这样一问，苦笑了一下。当然耳熟，有民众情报基础，让敌人抓不到现行，不搞大团体，小规模活动在农村当中......估计再多一些细节，那就是一本活生生的“游击战手册”。

“所以，首长的打算是？”虽然隐隐猜到了张利民此行的目的，但由于信息量太大，一下子牵扯出来太多太多的东西了，所以为了保险一些曹京还是开口问了一下。

“徐老师想要借此机会彻查当年的‘七一二’，并通过大佛乡派出所这条线将所有隐匿于政府当中的隐患一网打尽！”

“而只是拿下这些贪腐官员还不够，斩草要除根！只要这个组织依旧活跃在群众当中，那拿下多少的贪腐官员他们都可以死灰复燃。”

“所以，首长希望我融入到群众当中，摸索并瓦解他们的‘游击战’基础？”

张利民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顿时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将代表着，曹京必须要与自己曾经保卫的人民群众为敌！

群众自身本没有错。他们有着善良的天性，同时也因为这个宗教组织的表象，实实在在的做着善事，维护着社会的良好风气。

有错的是这个组织，打着善意的幌子背地里进行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曹京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后才长长吐了出来：“有具体目标吗？”

“有一个大概方向，但还没有确凿证据。你们村子当中的刘志国与田忠接触密切，嫌疑非常大。”说到这里，张利民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个大型的牛皮纸袋，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纸袋中的物品在被移动过程中发出了“叮叮咔咔”的轻微碰撞声，让曹京的眉头越皱越深。当兵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声音可再熟悉不过了：“有这么严峻？”

张利民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强迫自己相信某些事实一样，随后闭上眼点了点头：“我之前有说过，那些贪腐官员曾为这个组织行过不少方便。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境内外共同作用之下，他们已经组建起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虽然这支武装力量可能被隐藏在其他地区了，但徐老师还是希望你能够具备一些自保的手段，并在关键时刻履行你身为‘执法者’的义务。”

曹京盯着桌子上的牛皮纸袋面色沉重。他退役是为了回家照顾母亲，本应将这些事情离自己的生活越远越好。

可他无论是身为军人还是身为一个男人，在国家与人民的利益受到危害之际，他都无法坐视不管。更何况他曾经在那面旗帜前宣誓过，要用自己的一生报效自己的祖国。

良久后，曹京起身走向茶几，拿起桌面上的牛皮纸袋，郑重其事地朝张利民开口说道：“请组织放心，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