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只是很想他们(1/1)
苏妮大概出去了十五分钟,再进来时,小姑娘的情绪看上去比之前低落了几分。
苏妮拉着苏爸爸出了病房,像是在嘀咕什么事情。
于梓杨躺在病床上,看着门口交叠的两道身影,心里在感激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羡慕。
“于同学,今天你就先和我们回家吧。”
不知何时,苏爸爸已经走进病房,坐在于梓杨身边,询问道。
“如果等到明天,你觉得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再自己回家,怎么样?”
耐心、温柔,尽管于梓杨知道苏爸爸是出于礼貌和素养。
他不知道刚刚父女俩出去说了什么,目光落在苏爸爸身后的苏妮。
她就倚在门框上,出神地在想些什么。
从之前暗下决心,决定在高考前不去打扰苏妮,到现在将近一个月。
从开学到如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在这个期间,于梓杨真的再也没见过她。
但今天,两人却出乎意料地在校外“偶遇”,他更是阴差阳错地住到了暗恋对象的家里。
直到于梓杨坐到苏妮家的房间里,他都还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多么得不可思议。
“这是今天医院开的药,一日两服。”苏妮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等过了十分钟,再测测体温吧。”
她起身就说要去给他准备点吃的。
“妮妮。”
“怎么了?”
“没,就想说...谢谢你,也谢谢叔叔阿姨。”
她会心一笑:“他们也很感激你上一次送我去医院。”
于梓杨挑了挑眉:“这算是某种缘分?”
苏妮噗嗤一声,摆摆手:“这缘分,下次还是别要了。”
晚上淋了雨,苏妮拿了一件苏爸爸的新睡衣给他换洗,监督他把头发吹干。
“如果吃不下东西,这里有热汤,可以驱寒。”
苏妮给于梓杨安排得明明白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反观于梓杨,他受宠若惊地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些东西,心窝间涌入一股暖流,连同褶皱不平的地方都被熨帖了。
这些都是她准备的?
“我妈叫我端上来的,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没有了,谢谢。”
“那你好好休息。”
待她走后,于梓杨换好衣服,轻声下楼想要当面感谢一下苏妮的父母。
他轻声缓步走到厨房门口,听见里面的说话声,是叔叔阿姨的声音。
一言一语的,无不是对他身体抱恙的紧张,还有对苏妮满满的爱和信任。
他曾听黄冰说过,苏妮家里,妈妈是老师,爸爸是消防员。
虽然两个人工作平时都很忙,但都会尽量抽出时间陪女儿。
一个人的性格,总会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就像妮妮。
她喜欢把自己锁在一个小世界里,可还是把对待生活的那份温柔,藏在骨子里,生根发芽。
于梓杨收回敲门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转身上楼,身形撞到后面的人,一脚踩到一只拖鞋。
身后的柔软“嘘”了一声,苏妮指了指楼上,眼神示意他,去楼上。
“脚没事吧?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没事,我就站了一会,看你一直不进去,有看见我爸妈在里面。”
“你们家,都是很温柔的人。”
苏妮失笑,笑意从喉咙溢出,叮咚如清泉。
她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觉得,他回了一句“温柔能遗传的”。
“那你呢,也是遗传?”
“又开始好奇我的事了?”
于梓杨知道,每次他这样打趣苏妮,她都不会再继续追问。
“是啊,我很好奇。”
她小圆脸鼓着,有种今天不问个到底誓不罢休的劲儿。
“所以,能现在就分享给我听吗?”
事情的发展,逐渐出现了偏差。
“我嘛?”于梓杨眼眸忽明忽暗,轻颤的睫毛落在了阴影,恍若里面藏着躲在黑暗中的他。
其实他并不是不愿意分享,只不过,分享负面情绪,在他看来,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不仅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因为不会有人一直喜欢听那些东西。
抱怨、负能量、厌恶至极的话。
就算听完,别人也只会象征性说几句安慰的话。
“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我想做你的倾听者,无论什么事。”
于梓杨眼底的黯淡像被人温柔擦拭,渐渐明朗起来。
“之前你跟我说,你羡慕我。其实这句话,也是我想跟你说。”
他说了很多很多话,缓缓的,慢慢的,如同《夜的钢琴曲》的动人旋律,流淌在房间里。
他说,因为自己出生的时候,因为一场事故,和男孩子被抱错了。
他说,男孩子在五岁那年患上白血病去世,再然后,自己在六岁那年回到现在的于家。
他说,他的养母是在做国际救援任务时,感染去世的。
他说,他的养父在养母病逝后,出车祸双腿瘫痪需要大笔费用需要治疗。
他说,他和于家做了一个协定,如果他们愿意出钱救养父,自己就和他们回于家。
当养父手术成功,知道于梓杨做过的一切时,已经来不及了。
“之后,你们再也没见过了吗?”
“从英国转学回到北京以后,我们见过一面,他没再婚,只是一个人凑活地过着。”
养父的腿还需要做复健治疗,他用竞赛的奖学金还有一些补课费凑了点钱。
听完于梓杨讲的事,苏妮的反应很平静,有些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也很符合她的性子,他也答应了女孩,让她明天帮忙上一节补习课。
“于梓杨,其实...我不会太会安慰人,你说的这些事,发生在谁的身上,那些恐惧和不安都是别人感受不到的。”
“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一个人笑得太过阳光灿烂,也许是为了中和生活的苦涩,掩饰伤疤。”
她说:“于梓杨,没有人能一直坚强。”
他面前的苏妮,恍若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人,“有时候,你需要释放心里的额压抑情绪。”
于梓杨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我知道...”
“我只是,很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