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负罪感（1/1）

利威尔见她不说话，神情冷淡地道：“我对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件事，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我发现你只有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才会表现得很在意我的样子。如果你能在那种实际紧急的情况下帮到我，我倒是不介意。但事实是，你除了只会给我添麻烦外，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利昂娜看着利威尔，只见他用比平常还要淡漠的眸子看着自己，声音也沉了几分，传入她耳中：“你这种只会变得碍手碍脚的感情，还是停止吧。”

说完，男人就越过她走开了，留下利昂娜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消化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她喜欢兵长，这是事实。

但是，到底是对这个人的偏爱还是……她不知道。

兵长说的这番话，意思是让她不要喜欢他吗？为什么？

人类的自由，同伴的牵绊，部下的寄托，她以为他在意的只有这些而已。

利昂娜转过身，看着那人的侧脸，心里因为那细微得几乎不可能的原因，跳动不已。

同时，她又因为刚刚在战斗中，脑中闪过的那些片段画面，心绪很是纷乱。

那些片段……是属于她之前的人生，也是她最后的记忆。

晚上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休息，莎夏在外面看哨。

利昂娜吃着军用干粮，味如嚼蜡，眼睛一直盯着利威尔，从下午结束那番话后，利威尔就没再拿正眼瞧过她。

艾尔敏几个人，也因为今天跟肯尼那些人作战的事情，没什么胃口。艾尔敏问约翰为什么不对那人开枪，约翰一脸苍白，一时无法回答，利威尔知道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跟人类面对作战，内心肯定有很多挣扎。

“敌人在开枪前，犹豫了一瞬，对吧？”

约翰身体一震，跟艾尔敏道了一声对不起。

确实就跟兵长所说的那样，他是因为敌人抬枪指向自己的时候有过犹豫，所以他也犹豫了。他没有立刻下手杀了对方，不代表对方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就不会对他开枪，艾尔敏为了保护他，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动手，心里产生的负罪感肯定不好受。

“是这样啊……我杀掉的，肯定是一个温柔的人吧？是一个比我更有人性的人，而我却立刻扣动扳机了。我……”

艾尔敏还陷入在负罪中，利威尔开口道：“艾尔敏，你的双手已经沾上了鲜血了，你再也变不回从前的你了。”

米卡莎知道艾尔敏第一次杀人有多痛苦挣扎，利威尔这样简单地下结论让她无法忍受：“为什么你要说这样的话？！”

利昂娜听着他们这些妇人之仁的话，感到有些不耐烦，她咽下那口索然无味的干粮，抢了利威尔的话头：“兵长也没说错吧。温柔？艾尔敏，你在说谁温柔？对方可是毫不犹豫干掉了我们三个人，你觉得那个‘温柔’的人，会因为那一瞬间的犹豫，就放过约翰吗？”

利威尔扫了她一眼，其他人都愣愣地看向她，利昂娜边把干粮收好边说：“如果没有勇气舍弃一些东西，就无法去保护重要的东西，你们都忘记了吗？”

艾尔敏和约翰都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对敌人心慈手软，只会让我们失去更多。”利昂娜站了起来，油灯里的火光热度，完全照不进她的眼里，“我去跟莎夏交班。”

说着，她就往外走去。

利威尔深深地看了眼利昂娜走出去的背影，众人也都沉默了下来。

利昂娜的意思跟他想说的差不多，但是那家伙把话说得太过直白难听了。艾尔敏为了保护同伴而敢于出手杀人，是十分需要勇气的行为，可他心里的良知却很难一时过得去这个坎，却被她蛮横地生拉硬拽了过去。

今天的情况紧急，他没办法对这些小鬼做出解释，就让他们直接跟宪兵战斗，甚至要他们动手杀人，他们心里肯定会有很多复杂的想法。

但利昂娜那家伙，自己心里带着仇恨，对事情有别样的觉悟，就以为别人也应该马上接受，真不知道该说她是不懂得体谅人，还是冷血无情。

约翰看见莎夏打开门走了进来，站起了身：“兵长，我想去跟利昂娜谈谈。”

他也不等利威尔应声，径自就跑了出去。

利昂娜挨靠在门外想着自己的心事，约翰猛地打开门来，她有些被吓到，问：“约翰？怎么了？”

约翰反手把门关上，嘴巴动了动，冲动跑了出来，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利昂娜看见他那一脸难色，猜想道：“你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不对吗？”

“不，你刚才说的话……”约翰顿了顿，抬眼看她，“其实，兵长突然要我们杀人的时候，我觉得那根本是不可理喻，是错误的，为什么我们要自相残杀？我们的敌人不是巨人吗？就算对方的目的跟我们相冲突，也不应该互相攻击残杀啊。”

“……”

“但是，你说……如果没有勇气舍弃一些东西，就无法去保护重要的东西，好像确实是那样。如果艾尔敏不是敢于出手杀了那个人，恐怕我现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他在那个时候，舍弃了人性跟良知才做到的。”

“你特地跑出来跟我说这些，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吗？”利昂娜细细想了想自己说的那些话，垂下眼睑，“……抱歉，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心情。”

“不是那样！”约翰一手按住她的肩头，“你这家伙说话本来就不会婉转，我知道。我也明白要是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应该怎么做……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事想得太过理所当然而已。”

利昂娜微微皱眉，歪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约翰。”

“你为了保护兵长，很干脆地杀人了，对吧？”约翰按在她肩头的手用了些力道，不知道自己的措辞是否合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觉得难受吗？我可以听你诉说……”

约翰的话还没说完，利昂娜就一把甩掉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冷冷瞪着他：“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