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下定诺（1/1）
周悉语在树上不时的落果，青梅落在雨后的润湿的泥土上，院子泛出初春涨潮的河水气息，夹带着果气四溢，还有虫鸣和着树的摇动声。在柯时年看来，一切都是这么地惬意，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心事都在心底清空无虞。
前面酒铺的篱笆门外，周母听到动静，赶过来看到自家闺女还像小时候那样爬树玩耍，她叫着，“周悉语！你是个文雅的小姑娘了，不能像孩童那样爬树掏鸟窝，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周悉语老远就听见母亲的狮吼功，她浑身抖了抖，三除五下把几个青梅揣兜里，一溜烟下树，拉着柯时年狂跑到临水阁楼上气喘吁吁坐下，看见身后母亲没有追来这才放下心来，“我妈妈来，你怎么不提醒我，幸好我跑得快，不然逮到就完了。”
“我怎么知道你妈妈气势汹汹地来了，再说，爬树挨打的人又不是我，你为什么拉着我跑。”柯时年一针见血的说明。周悉语被他这么一绕，也觉得有道理，但为了面子，她不能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我就拉着你跑怎么了，我就是为了栽赃你，好让我妈也把你打一顿。”
“哦，那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妈妈现在说不定正满地找你。”
“嘘，你小点声。”周悉语隐隐听见不远处自家母亲的脚步声，她心头一惊，用手捂住柯时年的嘴，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放下手。身旁的柯时年呆愣垂眸感受少女柔软的小手在唇间捂着，以及手离开鼻尖散发清香。
“诺，给你吃。”周悉语未察觉到柯时年的异样，一骨碌的扔了几个青梅给他接着，自己咬一口青梅，没成想酸溜溜的，周悉语最怕酸，酸得她直蹙眉，“哇”的一口吐在河边。柯时年侧目看见她这副酸得直不起腰的德行，脸上的笑意盎然，“有些人就是连吃个果子都不顺心。”
“有本事你尽拣酸的吃，看到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周悉语嘟起嘴气鼓鼓的说。
“我可不像你自讨苦吃，我就吃甜的。”柯时年炫耀似的优雅的吃着青梅。
周悉语别过头，不想理睬他，咔嚓咔嚓的连吃几口甜青梅润嗓子。这时天已完全暗下来了，她惆怅了一会，“今天阴雨绵绵，大概今夜可能没有圆月了，你不知道这临水阁楼里看圆月是多么好的位置。”
“看不了就不看了，有些时候，路途中的风景并不是都在为你准备的，看了不属于自己的风景只会徒增伤悲而已。”柯时年嘲讽地说着，“你一定好奇今天我为什么跟赖获安打架吧，说到底，他应该算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呢。”
“这不可能，你母亲不是还在……”
“我知道你的意思，赖获安是我父亲的一段露水情缘，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在骗你呢？”
“他拿了他母亲和我父亲热恋时的照片，而他就是随母赖莱的姓氏。”
“我父亲当初是因为家族联姻才娶了母亲温若，但父亲早在外面有了红颜知己，婚后父亲与赖莱联系不断，直到爷爷出手断了两人的交往，父亲才回归家庭，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流了一个在外漂泊的血脉，真是讽刺。”
周悉语惊鄂良久，她怎么也没想到赖获安和柯时年竟是亲兄弟，心间有共情，更多的是心疼，在一个不爱的环境长大，从渴望爱到疏离爱，这样的人注定对爱意不敏感，也许会被外界误以为冷血，但这不是他的错。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对赖获安？”周悉语斟酌开口，“是拳脚相见，还是冷眼相待。”
“只要他不触碰我的家庭，我就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只当无事发生。但如果他打着私生子的幌子伸向我家……”柯时年周身寒气逼人，眼眸不屑，“那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阁楼一片死寂，曲折的楼道包裹黑暗，漆黑的魅影遮住两人遍体。
今夜注定没有一丝光亮吗？周悉语垂眸凝望黑暗。
恰逢其时，一缕月光摸索入阁楼小窗，照在两人身上。“柯时年，你看，月亮出来了！光亮出来了！”周悉语欣喜拉拢柯时年衣袖，猛地一看黑夜中央那一尺见圆的月亮。
柯时年伸出修长的指尖感触这骤然的光亮，有感触，有欢喜。他转头看小姑娘因为这一缕光而喜乐欢呼，静静的接受来自自然的亮。
“柯时年，你看生活是会从糟糕的泥潭里出来的，快乐才是正轨。”
“嗯。”
“你以后成了飞行员，在无尽的夜空也许可以直观感受月亮的光亮呢，你说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以后你夜晚飞行，我可以当你的乘客，一起再看看飞行中的月亮好不好？”
“嗯。”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小姑娘煞有介事的拉过柯时年的手，认真的拉勾。
柯时年错愕，他没想到成年人的世界里还可以用孩童的方式兑现承诺，而不是永远庄重肃穆的各种合同作保。他默然应许了以后一起和周悉语看飞行夜空中的月，心也一点点融化。
周母在庭院那边呼喊着两人归家，周悉语忙不迭的声声应和，拉起柯时年，“走吧！我妈妈的气也消了，我们回去吃饭吧！”她狡黠的拍拍灰尘，“我妈就是个心软脾气暴躁的人，每次我一闯祸找个地方一躲，让她一时半会找不到我，气也就消啦。”小姑娘笑嘻嘻回到庭院，看到母亲，一副讨巧地献殷勤。
“好啦！就知道会用这一招，以后可不许在上树了。”周母嗔怪的点着女儿的额头。
“好。”周悉语口头先应下，但心里悄悄的说，我还敢。眉眼弯弯，娇俏可爱。
晚间，周母难得下了一回厨房，亲手烧了几道家常小菜，连着柯时年一共四人其乐融融的吃晚饭。周悉语捧场地夸赞，“妈妈，你做的菜可好吃了，我等会要多吃一碗饭。”
“你个小马屁精，就会鬼精灵。”周母被夸得得意，夹了几筷子菜给柯时年，“时年，你尝尝阿姨的手艺怎么样。”
“好。”柯时年在这一顿极具温馨的用餐中愉快的度过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是来自家庭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