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晚会纠纷（1/1）
2000年的12月24日，这一天我将要招待林、梁两家参加一年一度的圣诞晚会。
自从参加公司这个项目推进组以来，这样的招待总免不了。招待的对象主要还是政府官员居多。接触的多了，交往的范围也逐渐扩大到家庭，也许大家觉得这样一种交往的方式更加随意，氛围也更轻松，何况还不需要翻译，当然也用不着涉及项目啦、审批啦等等严肃话题，可以天南地北神侃一通而无所顾忌。既然公司愿意出钱让我搞这个“公关”，何乐而不为?
昨天晚上也是招待客人，酒本来就喝得不少，一上午头就昏沉沉的。但还是禁不住中原君的恳求，又和他校对了合资合同的中日文本。
中原君是公司法务担当，这次的合资洽谈着实使这个第一次接触中国业务的东大高材生吃够了苦头。也许是没有怎么吃川菜，或者是饭后的足底按摩起了作用，反正平时惯于情绪激动的他却满脸堆笑，乖觉地示意我开始...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5点。“呀！我得马上换装啦。”我立刻想起今天的圣诞晚会。面对如此的“不可抗力”，中原君无可奈何，虽然合同只校对到第6条。
晚会就在我住的京广中心举行。今晚可是美女如云呵，千万别丢派...，我特意选了一条鲜艳的领带，哼，这足以夺去很多人的眼球了！我意气风发地迈出了房门。
说不定还能见到负责安排我们的她...，淡淡的表情，一双会说话的黑眸始终紧盯着你，注定是一个勾引男人的坯子！我不禁想起那天的事...
那是上个星期四，早晨8点10分。
一个有趣的电视节目吸引了我，不禁睡得晚了点，但睡得很香。
“嘟-嘟-嘟--”，电话铃听起来比平日更加吵闹，我不情愿地拿起听筒。
“喂！”
“是我。”电话的那一头传来清脆的声音。
“我在大厅等你。”那声音听起来更加悦耳。
匆忙地刷牙、洗脸、换衣服、下楼。刚下电梯，迎面看见站着一位黑色西装套裙的女子。
“您就是李先生吧？”
“啊，是。你是王雁小姐?我老早听说过。”
“见到你很高兴，李先生。”
“我们到那边去坐吧!”她纤细的手指向大堂的酒吧。
坐下以后，我们不经意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瞬间打量了她一下，合体的上衣紧裹住她那发育良好的桐体，短裙更衬托出那难以言状的美丽曲线。她颈前挂着一根精巧的项链显示着主人的高贵品味，那双煽情般的眼睛似乎在向你表达着：“想和我交往么？”
“一大早打扰，不好意思。想问你晚会的事。”
“好啊！”
“早一点和我说就好了，正面的座位已经没有啦。”王雁说着，拿出一张座席分布图。
我们也是一个大客户了，怎么能没有座位?我有些恼怒。
王雁看出我有些不高兴，指着手中的图，缓缓地说道：“这儿稍微偏一点，不过还有空位。”
我仔细地看过去。确实在正面偏移点的地方，还有几个座位没有预定标记。
“这里也行。就这样定吧。”
“那就先确保28号或29号桌吧。大人788x7人，小孩半价1人，到时候总台和你一块算。噢，当天5点半入场的。”
王雁嘴里说着，还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早饭没有吃，东西还没有收拾，马上同事们就要下来了，我心里有些急。
“那我该去吃早饭了”，我边说边起身。
“你是我们的常客。我认识你的。”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啊，是么...，什么时候请你喝茶。”我稍有些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那告辞了，认识你很高兴！”她很得体地打着招呼。
圣诞晚会谈妥，一块石头落地，心情轻松了不少，看来今天工作效率要充分发挥了。我莫名其妙地有些兴奋，竟然忘了把准备好的日本点心交给她。
不管怎么说，度过了一个有意义的早晨。
5点20分，我来到了大厅。同事张华已经在那里。
已经过了5点半，今天约的林、梁两家还没有踪影。
“我去打个电话。”我和张华说着，回到房间，找出林的电话拨了过去。
“现在堵车，可能要晚一点。”林的声音在手机里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些客人，平时极难请到，万一不来，我可责任重大！
6点刚过，林、梁全家到齐。我带着他们去会场。
来到3楼，原先的中餐厅不见了，门口挂了一块牌子“圣诞会场”。饭店的人已经巧妙地对中餐厅进行了改造。
但我马上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入口。进到中心会场还要穿过一段长长的隧道。
没有任何人引导，会场一片寂静。8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早早地把客人请来，万一没有地方呆，那可是太尴尬了，我有些发慌，不禁喊了起来。
一个穿白色工作服的人闻声出来，问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你们告诉我5点半入场，怎么回事？”
“7点才开始，你们到别处等一下吧，没办法。”对方态度够冷淡的。
一行人又下到1楼，来到了酒吧。一群盛装的孩子正在表演“圣歌”，现在我听起来就像一片杂音，似乎有种预感。
7点到了，等到我们再上去的时候，中心会场前已经一片混乱！
门口挤满了人。这么高的价钱还有这么多人带着家属来共度平安夜?社会发展之快，令人始料不及。当然其中不乏公款招待之人。
我手里举着票，用力分开人群，来到门前。这回看清了，原来有两位公主打扮的小姐站在那里根据每个人的票号分排座位。
“我是28号，你给我看一下！”我命令道。
那公主迅速地在票的反面写了几笔。
“是43号呀！”张华提醒我。
我赶快拿出座位图一看，43号桌是最靠角落的桌！顿时血往上涌！
这么重要的客人放到角落里像什么话！我又来到门口。
“你写的座位和我的预定不一样！”我试图让公主更正。
“我是按对照表写的。”公主慌忙拿出一张纸给我看。
上面在我们的票号旁确实标着43号。
“把我们座位换回来！”我吼道。
“现在不行了，您先进去坐吧。”
“王雁应该知道的，这座位是错的！”我声调依然很高。
“那你找王雁去吧，我没有办法。”公主面无表情。
“王雁在那里？”
“在里面。”
虽说张华已经向林、梁两家做了解释，但我仍然感到颜面无光，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座位比图上标的还要差，在门后，根本看不到舞台！更加不能容忍的是，桌子边居然已经坐了3个人，还差了一张椅子！
我大声招呼仙鹤打扮的招待员：“你们怎么搞的！”
我的声音回响在大厅上空，全场为之愕然。
“座位不对，椅子也不够，快点给我换过来！”
“我只是引导员，换座位要找宴会负责的人。”仙鹤一脸无辜。
“宴会是谁？是王雁吗？”
“就在那里，王雁没有在那里么？”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门口站着一位30多岁红色西装套裙的女子，显然不是王雁，恐怕早就溜掉了。
“这排的什么座位？”我来到红套装面前。
“这是经理排的呀。”红套装很得体地应付着，显出一副于己无关的表情。
“你们推来推去的，到底怎么回事？！把你们经理找来！”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经理在门口。”红套装眼睛看着地面，声音细若游丝。
门口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喧闹，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西装男子正在和几个客人说着什么，客人们看起来也很激动。好像是一起的人被分得七零八落。哈，吃亏的也不光是我们啊，我只能苦笑。
“我们的座位为什么变了？马上调整过来!”我尽量心平气和。
“客人们已经就坐啦，没办法调整啦。”经理用夹杂着广东话的普通话回答说。
远处音乐声飘了过来。好像晚会开始了。
“你们再不改正，我就让媒体给你曝光!”我感觉到希望渺茫，便威胁性的留下一句话，回到了座位。这么重要的客人不能闪在一边呵。
43号桌只坐了7个人，林、梁一家和张华。
“那两个人呢？”
“调座位了。”张华回答。
“他们来道歉了。”林的老公隔着桌子挥了挥手。
我看见桌子上放着两瓶金箔包装的葡萄酒。这帮家伙，几瓶酒就完事了？我在心里骂着，想起还没有向他们道歉：“真是对不起，今天没有安排好。”
“这是中国的实情。你们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可能不了解。”梁的老公安慰我道。
“来吧，圣诞快乐，干杯！”我提议道。
“干杯！！！”
“这样行不行啦？”背后忽然响起一声生硬的普通话。
我回头一看，红套裙和矮个经理站在后面笑眯眯地看着我。
“行什么！靠这点东西就想堵住我们的嘴么！知不知道这样是欺诈消费者？”我余怒未消。
“是，是，是！”矮个经理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时候任凭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的。
这个晚上，林家抽奖得到了一台自行车多少令人欣慰。两家都没有流露什么，好像还很开心...
第二天，我一到北京办事处，就听到容貌秀丽的小修在叫我：“李先生，电话。”
“谁？”我已经猜到了一二。
“王雁。”
“告诉她不在。”
“呵呵，亲切一点吧，大哥。”那边一直热心肠的沈君将电话听筒塞到我手里。
“哎呀，实在对不起，我想当面向你道歉。你飞机几点的呀？”
“做到这个地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这样。”
“别这么说，我心里难受！”
“就这样，行了。”
“给我个机会吧...，我真的想哭。...”
“行了，我不想多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行吗，我还给你跳舞，...咔嚓!”
是我把电话挂断了，同时也切断了这份缘分。
这个世界真是越变越复杂，我好像又得到了新的人生感悟。
京广中心我会不会住下去不确定，再见到王雁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我是真有点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