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过眼云烟（1/1）

山下君的夫人终于要走了。这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到，她在山下君等人的精心安排下，吃喝玩乐，样样充实。和久别的丈夫柔情蜜意，也别有一番风趣。看到自己丈夫工作、生活状态均好，山下君的夫人也非常放心，带着儿子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

周晚萍在李丽的陪同下提着行李回到了世纪苑。

经历了这一个月的分别，周晚萍尽管也时时的情欲难耐，但脑海里浮现出的山下君夫人的靓丽身影，总是使她自惭形秽，在与山下君欢愉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主动。山下君自然也有所觉察，但一想到是自己委屈了她，便也不以为意。

这期间李丽去了夜总会！

山下君从老板娘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惊讶不已。据老板娘讲，是有一个李丽的老乡介绍她去的。老乡在“梦情夜总会”坐台，多次邀请过李丽和周晚萍去她们那里，因为在”今宵”收入比较稳定，老板娘也对她俩很好，就没有心动。只是有一次老乡们的聚会，深深地刺激了李丽。同样从家乡出来打工，那个老乡却是珠光宝气，出手阔绰。相比之下，李丽和周晚萍便有些囊中羞涩，自感身体矮了半截。李丽顾忌山下君与周晚萍的关系，没有和她打招呼便毅然踏入了歌厅的大门。

以往的周末，大多是周晚萍，李丽两人来到世纪苑，扯着山下君一起做饭、逛街、游湖，享受难得的自由时光。如今李丽突然改行进了歌厅，已经身不由己的陷入到夜夜笙歌燕舞，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三人再也难于回到之前的生活模式当中，令周晚萍有些失落和无奈，山下君也时而想起李丽对自己的好而唏嘘不已。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山下君的三年任期即将结束，准备返回日本总部。离启程返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山下君一直是难以启齿。他还不知道离去的消息会不会伤害这个每天同床共枕的女人的心。

又迎来了一个周末，周晚萍照例会很晚回来。山下君参加完公司同事们给他、大谷以及高博士等的欢送会，晕晕乎乎地回到世纪苑。他感觉心里燥热，便推开了客厅的窗户迷茫地望去。

已临近春节的常熟，此时窗外的世纪大道上依然是车水马龙，熙攘不止，而大道两旁的树木却已经枝枯叶落，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长夜漫漫却不知明日是阴还是晴？山下君感叹这无情的时光吞噬了他过往的美好，一切都在这瞬间凝固，只有回忆的闸门被这个小城的夜晚喧嚣所打开，与周晚萍交往的每一个细节又浮现在眼前。转眼间两人就要天各一方，这一切都将随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化为过往云烟，消失在这片生活了三年的土地上……

山下君浮想联翩，心绪杂乱，却不知周晚萍已经回来，此刻正心事重重地站在他身后。

周晚萍“哎…”了一声，打断了山下君的思绪。他转过了身，发现周晚萍不似往日那般神清气爽，柔情蜜意，秀美的脸上少了些红晕，多了几丝愁绪。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要走的消息了吗？

山下君盯着周晚萍，正欲张口告诉他自己离任的事，却被她那忧郁的眼神吓得把话憋了回去。算了，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不说也罢。山下君心里嘀咕着，周晚萍却先开了口：

“那个…，唉！”周晚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山下君头皮一乍！大脑像是一锅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搅动得思绪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而怀孕对女人和家庭意味着什么？何况在自己要离开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更是使他茫然无措。他不敢去想…

周晚萍看着山下君惶惑的神情，解释道：“原本我们都是戴了环（避孕子宫环）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掉了，才…有的！”

山下君听说过，中国搞计划生育，每个家庭只能生一个孩子。但他不知道，在中国的农村生过一个孩子的妇女都要被强制节育，而戴避孕环就是一种最常用的方式。可眼下，在周晚萍这里，那避孕环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这种情况下，山下君更不能告诉周晚萍要离她而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感觉要是被她老公知道，弄不好就是个家破人亡的结果！眼下后悔也没用了，怎么做还是要看周晚萍自己。

“你也别上火了，我也只能去手术。但这一段不能去上班，也不能给你做饭洗衣服了。”

周晚萍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好在是离春节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做了人流手术再回家也还来得及。出了这样的事，心爱的女人没有和自己哭闹，也没有以此要挟自己的意思。山下君很感动。因为他也听说过自己周围有人有过这样的遭遇，或是不得已掏了大把的钱，或是被逼离婚，闹得不亦乐乎。

这一夜二人都各怀心事，再不搭话。

山下君早早地醒了，和周晚萍打了个招呼，说是出去一下。周晚萍一夜没有睡好，早上却来了困意，睡眼惺忪地应了一句，便又睡了过去。山下君来到世纪苑楼下的中国银行ATM机前，取出公司为了发给现地工资而专门给日方员工办的银行卡，查了下余额，还有4万9千多块钱，就都取了出来，再加上自己留出的生活费凑足了5万现金。这样一来，在返日前就只好靠自己兜里就剩下几百块钱节衣缩食度日了。

当山下君把钱放到周晚萍面前时，她还是吃了一惊。本来还犹豫是不是要山下君先拿点手术费呢，如今不仅仅是手续费，连过年回家的钱也有了。周晚萍感激万分，更觉得由于手术，可能这一段都不会和山下君亲热还有些过意不去。

联系医院，安排手术等事山下君是一窍不通，都是周晚萍在李丽的陪伴下完成。手术完了就拿了行李搬到李丽新租的房子，说是养几天后再来团聚，却不知这一去便把两个人隔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知何日君再来！

到了山下君动身的日子，他虽然知道周晚萍还在李丽家静养，这几天就可能回来。但山下君不忍面对周晚萍的悲戚面孔，也不想再向她的伤口上撒盐。

山下默默地和其他同事一起赶到了浦东机场，登上了飞往大阪的班机。这一刻，他将这几年所有的苦辣酸甜，喜怒哀乐，以及脸上总是泛着苹果般红晕的风情少妇，都留在了这座江南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