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些都是选择而已（1/1）
顾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偷偷瞄了一眼桓义，笑嘻嘻地说道：“那天骑马带着你就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其实托你上马的时候就知道了？”
桓义听着满脸通红，不由的白了顾炎一眼。
“打扮成这样干嘛？你又不像桑雅一样在军中。”
“当时黄巾贼攻入城，之前打扮太危险，就这样了。”桓义轻声回道，当时只是下意识的自保行为。
“你叫桓依依吧？”顾炎说着又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四脚朝天地放松下来，桓依依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切。”
“不信吗？”顾炎又睁开眼看着桓依依，虽然脸上黑炭遮着，不过仍旧可以看出白皙的皮肤，一双深邃的眼睛配上略细的剑眉，比寻常女生高一些的鼻梁，给人一种坚毅又柔弱的感觉，颇有英气。
“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而已，”顾炎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桓依依盯着顾炎问道。
“什么为什么？”顾炎淡淡地问。
“为什么没有选择去通知你们主帅贼兵有诈，为什么没有选择直接去支援？”桓依依有些认真甚至较真地追问着。
“我去了，后军这五百老弱病残都会死在那，即使打了胜仗，相城也很难收复，那时你会不会问我为什么不先收复相城，先救相城百姓和你的族人？”顾炎面无表情地看着桓依依反问道。
桓依依无言以对。
“原因我在营帐中部署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了解陈凡，也了解这些后军的义军士兵。”顾炎又看了她一眼。
“去了，结果可能就不一样。”桓依依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
“是的，可能会不一样，但我喜欢更稳妥、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的选择。”顾炎说得非常直白。
“这似乎不是最好的选择。”桓义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她看着顾炎，似乎想看透他。
望着自己原本非常讨厌的这个后军参军，英挺剑眉下一双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虽然面容隐约有些憔悴，但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这几日却如同一摊烂泥一般在不同的地方躺着。
“没有最好的选择，我不想成为相城外的尸体，也不想打了胜仗还救不了城中的百姓，原本我可以在树林里躺一个时辰，然后回家，”顾炎似乎自言自语道，“也可能是因为，我并不在意这个世界的人的死活吧？”
“这个世界？”
“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意思，什么是世界？”
“没什么意思。”
“顾参军，你指挥攻城时的样子让人很安心，我觉得你是个好将领，以后带着我去征讨黄巾贼吧。”桓依依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
“想给你的族人报仇吗？可是我不会领兵，而且一点也不喜欢战场。”顾炎看着桓依依认真地回道。
“你以后会领兵打仗的。”桓依依非常笃定地看着顾炎。
轮到顾炎感到不解，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直觉！”桓依依一本正经地认真说道。
顾炎苦笑了一下，女人啊，哪个世界都一样。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不知道什么事，被流放死在了朔方，听说是被别人陷害的，母亲不久后也去世了，我感觉自己没人要了，然后族伯，就是齐哥的父亲收养我，把我带大，我从小跟着齐哥舞刀弄枪，伯父对我很溺爱，从不去强迫我做什么，我喊他父亲，也把他当父亲，然后前些日子，来了一群黄巾贼，父亲和很多族人都没了……”桓依依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声音有些哽咽。
顾炎没有接话，也没有安慰，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们为了保护我和齐哥脱身被黄巾贼杀害，尸首三日无人收敛。”桓依依有些无力地说道。
躺在地上的顾炎似乎因为桓依依更难过了，是啊，已经三日了，难过了这么久，怪不得今日桓齐和桓依依比自己想象得平静一些，心中充斥的应该是仇恨而不是难过了吧。
城楼上安静了下来。
“顾参军呢？”
“什么？”
“讲讲你的经历。”
“我啊，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上了普普通通的学校，做着普普通通的工作，一切都挺普通的，快三十岁了，平时很喜欢读书，父母都还好，自己也还好。”顾炎有些恍惚地说道。
……
……
……
“怎么不说话了？”顾炎突然发现桓依依不说话盯着自己，眼神中有些奇怪。
“顾参军这满嘴胡话，我能说什么？”桓依依有些不满地看着顾炎。
“至少爱读书是真的。”顾炎回过神来，但依旧保留最后的倔强。
“是吗，之前和顾武哥他们闲聊，都说你从小就不安分，闲不住，从不读书，只爱舞刀弄剑。”桓依依眼神中又开始出现了鄙视。
“他们在背后说我坏话？”顾炎猛地坐了起来，这时节地上太凉了，刚才头脑发蒙感觉不到，这会有些冷了。
“是夸赞你，说你以前性子急不爱读书，但今日第一次上战场沉着冷静，有勇有谋。”桓依依稍微解释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顾炎嘟囔了一句。
“还说你可能前段时间在深山里摔倒时碰到了脑袋，突然变得聪明了些。”说着说着，桓依依心情释放了一些，也好了一些。
顾炎满脸尴尬，不过马上又故作轻松，开玩笑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果然，脑子确实比以前灵光了，都会做小诗了。”
忽然之间，两人似乎莫名熟络了许多，顾炎想，桓依依或许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朋友吧，第一个应该是桑布。
“炎大哥，记得，如果以后征讨黄巾贼，一定带着我。”桓依依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的，走吧，冻死了！”顾炎有些敷衍地回道，“降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你那眼睛红得看着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