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观灵（1/1）

第二天，虞九是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醒来的。

朝阳斜斜打在她身上，蒸发掉身上雾气凝成的水珠。

昨晚，怕把好不容易记下来的文字忘了，就盘腿坐在院子里，心中默念起来，企图用九年义务教育的背诵全文大法来绑架知识。

结果在无形中，居然让她找到了窍门，呼吸吐纳逐渐与天地同步，月华如流水般源源不断汇入胸口，转而流经四肢百骸。

可能是太过舒服，也可能是折腾一晚上太疲惫，虞九坐着睡着了。

虞九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即便坐了一个晚上，她依然神清气爽，感觉全身充满力量。

她站起身来，用力跺了跺脚，青石板路面顿时凹进去一个小巧的脚印。

这时，敲门声响起，花砚的声音从院门外传进来。

“九姑娘，起来吃早饭了。”

虞九连忙把一边的石凳子挪过来，盖住凹进去的脚印，才应声道：“进来吧。”

花砚提着食盒推门进来，先是看了眼石凳，而后咧开嘴，露出两个白尖尖的虎牙：“九姑娘，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是在看日出吗？”

“最近在研究风水堪舆。”虞九摆摆手，走到院中梨花树下的石桌前坐下，继续瞎掰：“书中言日出之时在路中摆个凳子，能防小人入室。”

“是吗？除了表少爷之外，难得九姑娘有其他的爱好了呢。”

花砚摆好早饭，双手抓住两条辫子，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好一会儿才道，

“谢家主让您饭后去议事堂观灵，表少爷也在那儿，九姑娘到时候可不要犯糊涂扑上去哦。”

“咳……咳咳~”虞九被呛到了。

昨晚经过反复试探，虞九从花砚的只言片语和周围人的态度，推断出，她现在的身份就如同那个寄人篱下的林妹妹。

10岁那年，母亲把小虞九送到谢家，托付给她的哥哥，也就是虞九的舅舅——谢家的家主。

随后她的父母就双双消失了，四年来杳无音讯。

没有父母教导的小虞九，完全没有林妹妹的多愁善感。

嗯，至少在别人眼中她从来没有羞耻心。

她直接长歪了，天天想着谈恋爱，一副心思全扑在大表哥谢辞身上，谢家主头痛至极，各种劝说无果之后，才从地理上入手。把她的住处弄到最西边，附近几乎没人的小院，再把谢辞放到最东边。希望从距离上减少虞九犯病的机会。

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

经历过昨晚上的黑暗触手与石头事件，虞九合理怀疑，那个被电成焦炭的表哥，百分百是看到了她身上的异样，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虞九捏了捏手上的包子，思索着自己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都给爷听着，到了太一宗，爷和大少爷依然是你们的主子，别想着做背叛主子的勾当。”

议事堂里，家主谢渊端坐高堂，正在训斥家仆。

虞九来得有些晚了，悄悄坐到一堆少爷小姐身后。

这个舅舅看起来很年轻美丽，白生生的面庞上长着一双勾人的眸子。

据说他是三合镇上最厉害的“仙师”，曾经有外来的半吊子修士想要吞掉三合镇，被谢渊狠狠教训一顿，抽掉全身的修为，尸体挂在三合镇入口的灯笼柱上三天三夜。

“当然，爷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人，仙缘仙缘，讲究一个‘缘’字，今日便设下观灵石，给你们一个寻仙的机会。届时，有灵根者，可以做大少爷的贴身近侍，修习法术。”

底下众家仆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谢渊一眼。听得这话，纷纷激动地看向堂上的巨大圆石。

半个时辰后。

议事堂里气氛沉闷，偌大一个谢家，竟无一仆人有灵根；而他的子女中，也仅大儿子有仙缘。

谢渊面色不虞：“还有没有人没来测试？”

虞九其实有些跃跃欲试，但是看到前面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禽兽大表哥，还是放弃了，给这种人做小伏低，那还不如去死呢。

“家主，奴还没测。”一道青涩的声音从议事堂门口响起。

谢渊皱眉：“你？”

“家主，奴愿意侍奉大少爷。”

谢铭走进来，做出恭敬姿态跪下行礼。

谢渊沉思稍许，终是允许了：“去吧。”

谢铭上前站定，深呼吸几次之后，才将双手按在圆形巨石上，瞬间，原本普普通通的石头表面泛起阵阵涟漪，须臾间，圆石已经变成了火球！

待谢铭收回双手，又变回那普普通通的圆石。

“很好，一品根骨。”谢渊露出一丝笑意。

一品根骨，也就比大儿子的极品根骨差了点，正好合适。

得到肯定后，谢铭放松下来，扬起他那优美的下颌线，看向虞九。

虞九木然：大可不必看我……

“家主，奴也想试试。”虞九身后，花砚忽然出声。

无数视线聚焦在虞九的脸上，似乎在等着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尤其是谢辞，虞九自己都想不明白，她居然能在包成木乃伊，只露出眼睛鼻孔的脸上，看出玩味的神情。

严格上来说，花砚是虞九自己买的，不属于谢家的仆从。

“你为什么想去太一宗？”谢渊没说可不可以，而是抛出一个问题。

花砚指着谢铭，黝黑的脸上带着正义凛然，

“奴看到那小子可以学法术，怕他学成以后回来欺负我家九姑娘，所以奴也要去学了回来保护九姑娘。”

“好奴才！”谢渊抚掌大笑，“爷给你这个机会。”

你们真是睁眼说瞎话，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虞九叹为观止。

虞九始终木着一张脸，看着花砚蹦蹦跳跳到圆石前，双手轻轻一按，接着圆球变成了个一冒着丝丝寒霜的冰球，整个议事堂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极品根骨。”

三品、二品根骨之流，会根据品级改变测灵石的部分外表；一品根骨则会改变整颗测灵圆石的外观；而极品根骨除了改变测灵石的外观，还会具象化影响周围环境。

“小九怎么看？”谢渊没有对此做出评价，而是看向虞九。

迎着众人或羡慕或妒忌嘲讽的目光，虞九淡定点头赞许：“还不错，配得上我。”

众人再次感叹九姑娘脸皮之厚，极品灵根去配你一个凡人，你哪来的脸啊！

这些人肯定想看她扑到谢辞身上，哭闹要代替丫鬟跟去太一宗，虞九偏偏不如他们的愿。

观灵大会就在虞九围观猴子，和被当成猴子围观中落幕了。

回小院的路上，虞九烦躁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她实着实摸不准舅舅的态度，还有知道她秘密的谢辞，都被她身上的东西电成焦炭了，方才见到她时却毫无波澜，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或许，她应该去测测根骨。

“你去准备一辆马车到谢府门口等我，咱们去给你采购修行物资。”

等到花砚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虞九才折返往议事堂的方向走去，方才她留意到，测灵石被搬到偏房去了。

这会儿议事堂的人已经全部离开，偏房采光不好，光线有些昏暗，虞九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在角落里找到半人高的测灵石。

她心里咚咚直响，这种感觉曾经有过，很熟悉，18岁那年查高考成绩的时候就是这样——紧张、期待。

将双手放到圆石上，虞九睁大眼睛，不敢错过一毫。

圆石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会这样？虞九的心掉落到谷底，甚至全身抱到石头上，都没有引起一丝变化。

沮丧？失落？

虞九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心中默念起昨晚背了一晚上的《大品神仙诀》，再次触碰石头。

异变就在这时候发生，测灵石被电弧包围着，滋滋作响。虞九顿感不妙，想放开石头却已然来不及。

“嘭——”的一声，圆石化为齑粉，糊了虞九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