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仙医（1/1）
仙师内丹所在处的筋骨皮肉由于有内丹法力的保护，即使经过焚烧也不会化为灰烬，反而会成为法器法宝或成为制作法器法宝的绝佳材料，因此雅族的仙师寿终之后都会举行火葬祭天仪式。上行下效之下，雅族凡人也都以火葬为最佳的归宿，所以几乎每个乡村都有一块专门用于焚烧尸体的小广场，称为火炼场。兰原府的火炼场建在沣水岸边，下午的火炼，即天火葬仪就会在这里举行。
孙安孙全的尸体没找到，孙清没理由更没心情参加这个火炼仪式，于是向李贵告了辞，与林玄一起离开码头。
有码头的城市，驿站一般都建立在码头旁边，兰原府不是例外。
林、孙两人以及李氏一行五人等其他几位了无牵挂的船客一起住进了驿站，也不管当时天光渐亮，全部入房倒头就睡。两日两夜精神紧张，众人已经撑到了极限。
可是，众多等着参加天火葬仪的船员船客还要继续撑。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林玄洗漱了一下，准备去大厅吃饭。推开门，发现孙清正站在门外，仰头望向东南方天空。
那里黑烟袅袅腾空。
“他们在举行天火葬仪。”孙清没有回头。
“嗯。”林玄回应。
“我连他们的骨灰都带不回去。”孙清继续说话，“他们名义上是我家的仆人，在我心里，他们甚至比我爹还亲。”
林玄不语，心理上的坎必须自己跨过，没人能帮忙。
“走吧，我饿了。”孙清终于转过身来。
“我快没零钱了，要去一趟钱庄，你一起吗？” 林玄的零钱和佰文笺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于是准备将村长所给的萬文笺兑换掉一张。
“好。”孙清知道林玄是为了让他散散心。
一条什几二什人的队伍从钱庄里面一直排到大街上。林玄起初认为这些都是去钱庄办理金融业务的，于是排在了最后，但仔细瞧瞧，居然发现这些人大多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
孙清看见从钱庄里出来的人手里拿着的居然不是钱而是一包包的药，奇道：“这钱庄什么时候改成医馆了？”
排在两人前面的老头回头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从哪儿来啊？不是我们兰原府的吧！”
林玄连忙拱手致意，问道：“敢问老丈这前面究竟是钱庄还是医馆？”
老头呵呵一笑，“既是钱庄，也是医馆！我们刘大仙师的医术可有六品呢！况且仙师开的药，怎么都有些仙气，不说药到病除么，也肯定比凡人凡医开的药效果要好！”
仙师箓入仙籍之后是不能参加九州各行评级考试的，不知道刘仙师这所谓的六品医术是怎么来的。林玄与孙清都被吊出了一颗好奇心来。
虽然林玄孙清在慢慢往前移动，但这什几个人的队伍却并不缩短，两人身后很快又排上了七八个人。
“金兄不必担心，你这呕吐腹泻只是吃坏肚子了，我给你开服药调理一下吧。今后可要把东西煮透再吃。”坐在案桌后面的“郎中”身着书生服，嘴里一边说，手里一边开药，除了过于年轻的相貌，完全是一副经验丰富老医师的模样。
排在林玄孙清前面的老头接过方子，向他连连致谢，去旁边柜台配药。
“你们俩谁看病？哪里不舒服？”送走了老头，郎中看见了两个小孩。
“呃，我们没什么不舒服，是来换钱的。”林玄取出萬文笺递了过去。
“换钱？那你排在这个队伍里做什么，直接去那边柜台找钱掌柜就好了。”郎中嫌弃地摆摆手，请下一位进来。
林玄瞧了瞧忙着看病的仙师和忙着抓药的钱庄掌柜，感到十分梦幻。
钱掌柜在柜台里抓药称药配药，忙得脚不沾地，看见林玄递过来的萬文笺，“咦”了一声，向郎中喊道：“刘仙师，这张萬文笺检查过了没？”
“没检查，兑换吧，没人敢造假！”刘仙师头也不抬，正奋笔疾书。
钱掌柜一阵尴尬，想了想又道：“刘仙师还是检查一下吧，这钱庄一个月也兑换不了几张萬文笺，若有万一，不仅我遭罪，你也要受罚啊。况且……”，钱掌柜往后院瞧了一眼，声音忽然变小了，“况且后院……”
刘仙师叹了口气，将写好的方子交到病人手里，把笔搁下，挥手朝林玄随意一招，林玄手里的萬文笺立刻飞到了他的手里，在他手里没待满一秒的时间就又飞向了钱掌柜，“没问题，兑换吧。下一位！”刘仙师瞬间又变成了刘郎中。
钱掌柜接住萬文笺，满脸堆笑，让配药的病人稍等，转头去内间取仟文笺。
“刘师弟！你在钱庄开医馆已经算是扰乱凡间秩序，要不是王医师他们为你求情，而你也确实没有使用法术替凡人看病，我早可以按律将你押回圣山听候发落了。这次你居然变本加厉，连本职工作都想推辞了！你若如此不务正业，我觉得你还是跟我回圣山去比较好！”
林玄和孙清听见声音，马上转过了头，发现从内院出来的果然是之前帮忙抓了康云、救了众人的姜克。
“姜师兄，你睡醒啦！”刘仙师马上站起身，一脸的尴尬。
姜克“哼”了一声，“你整天俗务缠身，连修炼都偷懒，恐怕没多久就该叫我师叔了！我记得你我是同年入籍的，你还小我两岁，一般情况下你的修炼速度应该比我更快，但你自己说，四什多年过去了，你现在道高多少？！”
“一仟……多吧……”刘仙师小心翼翼地回答。
“一仟？恐怕没有吧！有一仟为什么不申请回去进行道高测试？我记得你比我早了三年突破到六品，怎么什几年过去，如今的道高还是六品！”
姜克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我昨天护航了一艘客船，期间略有所悟，刚刚我睡醒后试了一下，我的道行应该已经突破了三仟丈，或者一两年，或者三四年，运气好的话甚至可能今年就能有所突破成为八品。你呢？当一辈子的低级仙师吗！”
“有些仙师是天赋不够，开窍困难，所以几乎没法突破。但我记得你可是激活了九什八个关窍，比我还多了七个；虽然比不上李云师叔，可比方礼师叔也多三个，方师叔甚至还晚我们两年入籍。你但凡勤奋一些，成为高级仙师也不是什么问题！但看看你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
“可是，我觉得替人看病更能体现我们身为仙师的价值，若是让我每天只是修炼修炼又修炼，我恐怕会闷死的。况且医者父母心，看他们生病受伤，我非常不忍心啊……”刘仙师一脸的悲悯之情。
“你不是医师，你是仙师！仙誓你忘了吗？！你要做的不是保护拯救一两个人，而是护佑整个雅族！你倒是想想，如果前天是你在那艘船上，凭你现在的道行，能把整艘船安稳地护送上佰里吗？”
刘仙师摇了摇头，“但是……”
“没什么但是！身为戒律科弟子，这一期西峰州考察团的安源郡特使，我——云山姜克——勒令你——应山刘先，立刻恢复此间钱庄的本来面目。如果觉得我处置有误，你可以随我回圣山典律堂，在各位长老面前申诉！”
刘先瞧了瞧围在门口的什几个病人，又瞧了瞧一脸严肃的姜克，叹了口气，向姜克掐个道诀，“谨遵特使谕令！”回头对门口的病人们说道：“各位乡亲，本处从今天起恢复为钱庄，不再看病，请大家还是到王医师的医馆去吧！”
外面的病人们失望不已，但都听见了刚刚姜仙师训斥刘仙师的话，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也不敢逗留，赶紧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