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尨族（1/1）

次日，林玄与花蕊登上了驶向江南郡的驳船。雅江极宽，船行用了两天一夜，下船时正是除夕。

元旦作为雅族唯一的节日，势必异常隆重。江南郡城作为南林最繁华的城市，庆祝元旦的活动层出不穷，有许多都是自旧年延续到新年的持续数日的节目。

林玄两人在码头上时就已经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自城中传来，一路走来，满城人都是喜气洋洋，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只从码头到驿站短短里许，就看见了三个戏台子，上面或者唱戏，或者杂耍，引来台下观众一阵阵的叫好声。

这种场面深得小商小贩的喜欢，或者沿街叫卖，或者固定摊位，将自家的东西包装得喜庆一些，不愁没人光顾。

林玄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欢腾的场面，眼中五颜六色，耳中喧嚣盈天，一时之间几乎忘了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

幸好花蕊似乎不喜欢这种喧闹，一路扯着林玄，躲着人群走。

驿站也是一样的喜气洋洋，几个伙计正在唱歌跳舞、自娱自乐。掌柜与零星几位食客嬉笑谈天，观看这种近似胡闹的节目。

林玄与花蕊在柜台旁站了许久，掌柜才在旁边大汉的提醒下走来接待。

“哟，从那么远过来！准备去哪呀？”驿站掌柜看了一眼林玄的通行天下证，眼睛一亮，口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宣静州。”林玄替花蕊付了房钱，随口答了一句。

掌柜正要吩咐伙计带两人入住，闻言咂咂嘴：“宣静州？你们准备怎么走？沿雅江东去，还是往南先去界江？”

林玄与花蕊对视一眼，都听出掌柜似乎有话要说：“请掌柜指教。”

“嗯……”掌柜并不推辞，“沿雅江东去呢需要翻山越岭、路途弯绕崎岖无比，但比较安全；去界江呢需要一路往南穿过沄金山脉，路程短些，但数年前有一些南林的异族人渡过界江，在几座山头上落匪。虽然与南林族交涉多次，我们长山的仙师也经常在此巡查，但总保不齐有所疏漏，所以我们现在一般不建议直线往南去。”

林玄思索了一下，问道：“若要去天南郡，两条线路耗时如何？”

“天南？”掌柜皱眉沉思，“若沿雅江走，得往东走到宣江郡，差不多得六七个月；然后往南到萬津郡，又是四五个月，再折返往西……如果一路坐驿站马车，我估计总共得花上一年左右……”

“不能从峣北郡直接往南去天南郡吗？”

“峣山是骨峰族的地盘，雅族凡人禁止通行。”掌柜见林玄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从这里直线往南的话，有几处驿站断绝了，你若是徒步走过去的话，到天南郡也得大半年。”

林玄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这儿一匹马什么价？”

“便宜的连马带鞍一两萬，贵的什几、几什萬的都有……”驿站掌柜随口回答，忽然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玄，“哟，看不出来，还是个富家子弟！”

林玄包里原本还有七八萬，在江北驿站又新得李勇所赠什萬，身价确实已经不菲。但此前林玄对马价毫无概念，不确定这些钱能不能买两匹马。如今听了掌柜的报价，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忐忑尽去。

这时，一个食客慢慢凑了过来，满脸堆笑着对林玄道：“小哥儿，买辆马车吧。坐着还舒服。”

对这种主动凑上来的人，林玄下意识地不信任，于是答道：“骑马还能翻山越岭，马车可不行。”

“你姐姐……”

掌柜向那食客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让他走开，然后继续对林玄道：“看样子你是打算往南去界江了。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这条路真的很难保证安全！”

“我们孑然一身，有什么值得南林族人惦记的？”林玄表示疑惑。

“山林中遇见虎豹豺狼，它们会不会袭击你们？”掌柜嗤笑。

“南林族……吃人？”林玄悚然惊问。

“这有啥吃惊的。萬年前与南林族大战时，我们与他们互食数仟年；还有，之前居住在雅源、东海、宣静、南林四州的上仟种异族是怎么没的，你们老师没和你们说过吗？”

镇学老师才不会讲这些内容，但林玄听他口吻，略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雅族猎杀野兽，能以之为食；野兽猎杀雅族，自然也能以之为食；野兽与异族对于雅族来说，实际并无区别。

被掌柜吓了一下，林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往东去虽然安全但路遥时长。萬津郡在界江入海口处，按掌柜的计算，十个月走到那有点困难。

往南去路迩时短却危机四伏。若是顺利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顺被异族劫了，生死还是小事，父亲的嘱托可就完不成了。

花蕊一声不吭，只是看着林玄。

掌柜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有点糊涂：姐弟不像姐弟，主仆不像主仆，临时的伙伴又没见过年龄差距如此悬殊的异性……不过他当掌柜许多年，见的人也多了，对这对怪异的组合并不太在意，于是也不再说话，等着林玄拿主意。

刚刚那食客此时又凑了上来：“小哥儿要是需要翻山越岭，我这有几只更好的坐骑……”听他的语气，明显是个商贩或者中介。

驿站内外喧闹无比，林玄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些混乱，一时分不清利弊，顺口问到：“什么坐骑？”

“尨！”

林玄一脸懵，抬头看他。

食客笑嘻嘻地又重复了一遍：“尨族。”

林玄想起来了。尨族长得和犬类很像，但体型与牛马类似，可以载人驼货。载人时比马更平稳，驼货时比牛更耐久。

“老王你开什么玩笑！”掌柜呵斥。

与鲲族一样，尨族也是雅族的役族，数量虽然称不上稀少，却也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

“嘿嘿，我可没开玩笑。”姓王的食客与掌柜显然很熟悉，对他的质问不以为意，继续道：“尨族当年可是山林之王，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雅江霸主、山林之王，还有地下皇族、阴影大君，名号都很响亮，最后都成了雅族的役族……林玄对这些称号的真实性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