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海鲽皮（1/1）

南行什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路旁一块木板。这块木板与一路所见的路牌相比，称得上是崭新了。上面清晰地注明了四个方向：表示往北那条路的线条在之前的三岔口画出一条细线通往雅江，三岔口往西通向江南郡城；往西、往南则是通往两个镇城；往东是到白泉府。

“走吧，往东。这次不会错了。到了白泉府，我得买份地图。”林玄不想再当个对于道路“无知”的人。

路牌上只标明了一个方向，没写距离，两人两尨一路弯弯绕绕，下午见到了一间驿站。一打听，原来此处虽然已经进入白泉府辖境，白泉府城却还在数佰里之外。

林玄借锅煮了那根数佰年的茯明数个时辰，耗费了木柴、清水无数，终于把它的表面软化，至少可以啃得动了。

咬了一口，满嘴粘腻，咽下去都有些费劲，林玄叹了口气，递给黑羽和白蜂。

两只尨来者不拒，它们的牙口可比林玄好得多，三两口就啃了一大半，只剩下中心位置一个拳头大小、椭球状的内核。

这内核的密度不比铁小，与外面的茯明肉的质地显然完全不同，有点像种子，但又肯定不是种子。林玄把它洗干净、擦干，放进了包袱里，准备以后问问仙师、查查资料。

次日继续上路，由于遵照方仙师的建议，没让两只尨奔跑起来，所以又走了七天才到达了白泉府，幸好这一路虽然上山下坡、岔路众多，但沿路路牌都在，没有迷路之虞。

从江南郡城到白泉府的路程有近仟里，若是坐驿站马车，或许要花上一整个月，如今两人只花了十一天，这还是因为两只尨大半路程都没全力奔跑。

之前江南郡城驿站的掌柜说这一路坐马车到宣江郡需要花费六七个月，再往南到萬津郡，又要四五个月，如今至少能节约一半时间，算的多了也能在六七月间到达萬津郡。这两只尨绝对价有所值。

林玄大致计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不必如此赶时间了。何况虽然花蕊从不抱怨，也该适当照顾；两只小尨也得吃好睡好伺候好，不能让它们出一点点差错。于是林玄决定在白泉府休整一天。

次日，林玄把花蕊和白蜂留在驿站，骑上黑羽前往府城的文教区，寻找可用的地图。

学校正处于放假期间，许多以学生为主要服务对象的店铺都没开业，林玄逛了一大圈，才在府学侧门对面找到一家处于营业状态的书店。

书店里客人不多，老板正拿着本书坐在店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林玄让黑羽在道旁休息，迈步跨入了书店。

书店很大，各种书籍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林玄很容易就找到了地图。

地图在书店的角落里，显然极少有人光顾，毕竟多数人不会离家很远；而若只在附近活动的话完全用不上地图。府学郡学有专门的地理考试，但基本仅局限于州郡一级，不会涉及更细节的层次。

所以，这里大多数的地图都是与雅寰天宇图类似的不精细的大型地图，林玄找了很久都没看见白泉府周边以及往东飞流郡、峣北郡等处的地图。久觅无果之下，只好去询问老板。

老板一幅悠哉游哉的模样，缓缓道：“新地图没有，老地图要不要？”

“老？能有多老？”林玄有点好奇。

“没多老，也就几仟年吧。”老板语出惊人。

雅族人能制造的最好的纸张即使精心保存一般也不超过佰年寿命，大多数纸张在数什年后就会自然崩析，佰年后就是一堆粉末。林玄身边的雅寰天宇图材质是丝绢，寿命更短。所以林玄下意识地表示不信，然后忽然想到地图的材质未必是纸张或者丝绢，于是试探着问道：“什么材质？”

“海鲽皮。”老板见林玄一脸迷茫，知道他定然不认识这种动物，随口解释道：“据说是东海里体型能排前三的生物。”

林玄只知道雅族所见过的最大生物是东海里的巨鳇族，据说体长能达一里有余，体型排第二第三的是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但至少有了个参照，林玄对海鲽有了个粗略的印象。

“能给我看看吗？”林玄有些好奇。

“三仟文，不买不让看。”老板这句话似是在逐客，说完就自顾自地继续看书。

这价格出乎林玄意料。即使雅族地盘变化速度较慢，几仟年过去，许多村、镇两级，甚至有些府城的位置、名称都有了巨大的差别，这张地图的精确性会大打折扣。三仟文这个价完全不是地图应有的价格，林玄感觉老板并不是在把它当地图，而是当古董卖。

想了想，林玄问了个关键的问题：“这张图绘就时，南林、宣静两州的石板路铺完没？”

“大部分铺完了。”

“那我要看地图。如果它标注的石板路与实际路线差距过大，我会回来退货的！”林玄想进一步确认地图的价值。

老板不给机会，呵呵一笑，抛回来四个字：“那就不卖。”

林玄郁结，只好认输：“行，我买。不退。”

老板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示意林玄稍等，晃晃悠悠往内室而去。

半晌出来，手里握着一卷丈许长的黑色皮革卷筒，向林玄招招手，将它摊在书店一角的长条桌上。

地图长约三丈，长条桌不够长，留下一小截耷拉在桌边。

林玄尚未靠近就看见了上面用白、蓝两色画着的西峰山脉和雅江、界江，仔细一瞧，原来这是两江三州图。

“三仟多年前的宁安、南林、宣静三州地图，细到各镇，还有沿路驿站的分布。是我店的镇店之宝，作价三仟，今日交给你了！”老板重新把它卷起，用左手握着递给林玄，右手则摊开手掌，弯弯手指。

这海鲽皮不是凡品，地图的确还算可靠，林玄欣然付账。

老板将三张仟文笺往柜台上一扔，回到门口继续晒太阳，看不出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