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老者（1/1）

“果真是奇景！”林玄暗暗赞叹。

“不要看太久，会头晕的！”林玄正在陶醉，背后却传来冷冰冰的告诫声。

林玄闻言回头，果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那是长时间盯着流水导致的晕流。

“多谢长者教诲！”林玄恭敬道谢。他转身时只看见两位老者仍然在关注棋局，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出言提醒，只得同时向两人行礼。

执白的老者没回头，伸出手向林玄挥了挥，不知道是在示意他不要多礼，还是示意他不要多嘴，然后将手中棋子轻轻往棋盘上放下，嘴角隐隐含笑。

林玄看他表情似乎要赢，但看了看面无表情瞬间应手的执黑对手，觉得他应该是判断有误。

果然黑棋这一手落下，执白老者额头上瞬间青筋暴起、耳根红透，突然“哎呀”一声，往后栽倒。

“古……兄？”执黑老者未料对手气血攻心，惊急出声，但“兄”字尚未出口，就见那个小孩子已经将其托住，并未让他倒地，甚至他的臀部都没彻底离开石凳。

林玄虽然托住了老者，但姿势有些别扭，终究是合了三人之力才将处于晕厥状态的执白老者平放在了地上。

花蕊不关心那个老者，急忙过来搀扶林玄，关切问候。

林玄没什么事，摆了摆手，去看旁边三人。

护卫仍然显得非常紧张，只是对象和原因与刚刚完全不同；执黑老者非常镇定，手掌手指推拿挤压不停。

很快，执白老者醒了过来。迷茫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太狠了！”

“何必呢！”执黑老者继续给他按揉，“要不是这位小哥儿，我今天差点就成了杀人犯了。”

“杀人算什么……你杀了我三条龙啊！”

执黑老者闻言摇摇头，不和他一般见识，手上继续使劲。

刚刚那一声惊呼已经惊着了附近拱卫这座石台的所有人，他们从亭子四面八方、各个角落疾步奔过来。看见执白老者的模样，有向执黑老者问询的，有指挥的，有帮扶的，甚至有几个一脸凶相的莽夫已经把林玄花蕊围了起来。亭子从刚刚的静谧瞬间变成了喧嚣，正如雅江被瀑布截断的上下游江面。

一个管家模样的壮年已经听说了林玄救了他们的老爷，赶紧赶走那几个有忠心没慧心的护卫，过来道谢。

花蕊不喜欢这种喧嚣，林玄也不喜欢，说了句“举手之劳”就准备撤走，不料那管家却不放，伸手扯住了林玄的胳膊。

“我家老爷是……哎呀！”管家的自我介绍没说完，身体就被跑来护主的黑羽撞飞了出去。

亭子里立刻“哎呀”之声满天飞。

管家喊了一声“哎呀”，因为他被撞飞了。

林玄喊了一声“哎呀”，因为他怕惹下麻烦。

几个家丁护卫喊了一声“哎呀”，因为他们被管家撞翻在地。

执黑老者喊了一声“哎呀”，因为他被突然蹿过来的尨吓了一跳。

执白老者喊了一声“哎呀”，因为他被执黑老者突然加重的手劲按疼了。

林玄见那管家正好压在那两个莽夫护卫身上，似乎没受什么伤，松了口气，向他作揖告辞，跨上黑羽就离亭而去。等管家挣扎着起身，两人两尨早已不见了踪影。

流云庄里小路纵横、绕绕弯弯，林玄不愿破坏这里的布景，于是驾驭黑羽放慢速度。

“只有这天涯流云大瀑布才配得上壮丽两个字吧！”林玄向花蕊感慨。

花蕊笑笑，道：“我见过更为壮丽的地方。”

“哪儿？你见过的地方……西峰山脉吗？壮是够壮，丽就未必了。”

花蕊只是笑，并不答话。

两人刚刚回到入口处，正要提速出庄，有两骑斜向窜出，恰好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正是刚刚被黑羽顶飞的管家，此时左脸红肿，右脸青黑，显得极为狰狞。

林玄下意识以为这管家是来寻仇的，转念一想，没道理救了主人不赏、打了仆人受罚的。于是将尨停下，却并不下尨，遥遥一拱手道：“救古老先生不过是顺手之事……”

“小哥儿看样子是真不知道我家老爷是什么人呀！“管家脸上带伤，说话却还算利索。

“我从外地来，不识本地耆宿，见谅。”

“耆宿？呵呵。”管家似乎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不知小哥儿家乡何处？家中长辈有谁？”他说的家中长辈必然是官职最高的那位。

林玄摇摇头，“家里没什么长辈。”

管家瞧了瞧两人胯下黑羽白蜂，眼中流露出不屑与不信。

林玄拍拍黑羽，道：“这两只尨是半路买的，代步而已。”

“哦？”管家皱了皱眉，忽然展颜笑道，“若是如此……看你们两位的年龄，莫不是要游历去宣静州？在那边可有亲戚？如果没有的话，在我们老爷府上就食如何？我跟你说，即使有五六品的长辈，在我们老爷府上也不辱没你。况且我家老爷很欣赏你，你的前程无可限量啊！”

林玄瞅瞅他，又瞧瞧他身边的护卫，知道他的任务就是来把自己请回去，脸上的伤彰显了这份命令的重要程度。

林玄很想不理睬他，转念又改了主意，点头道：“前面带路吧。”

管家以为是自己的话术起到了作用，不由自主要大笑以示亲近，笑声没发出来，反而牵动嘴角伤口，变成了呲牙咧嘴。

一行四人没回到崖边岩石那，而是进入了最近的一栋四层楼房内。房子周边仍然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处处凸显出这位执白棋老者的尊贵身份。

执白老者似乎已经完全恢复，精神矍铄、眼光锐利，正坐在大堂主位上端着茶盏喝茶；执黑老者坐在客位，双手搭在小腹前，正在闭目养神。

管家领着林玄两人进入大堂，立即行跪礼，道：“老爷，我把那位小哥儿带回来了。”

主位上的老者将茶盏放下，瞧了瞧面前一跪两立的三人，等待了一会儿，才挥挥手，“起来吧，功过相抵。”

管家欣喜异常，连续叩首三次，喊了三次“谢老爷”，这才退出大堂。

林玄等他离开，才不紧不慢地向两位老者行礼，道：“两位老丈不知找小子何事？”

老者并不回应，只是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我姓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