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挥着翅膀的女孩（1/1）
对于这次季铭临危之际大显身手拯救自己，菟菟学姐既感谢又赞叹，她对这个兔子男孩更加依恋和不舍，可是她很快就要毕业，就要离开校园了，这束刚点燃的火炬就要熄灭？菟菟学姐情不自禁和季铭谈起了人生理想，问他毕业后的规划，可是学姐满腹热情对待未来生活的样子在这个大二的学子面前还并不太清晰。
他们坐在昔日大玻璃窗前，阳光已不再像昔日那样傲娇，时不时显露出来的样子也岌岌可危，外面的冷空气继续下降，从偶尔被推开的玻璃门里乘虚而入，这时走进来一个夹着蝴蝶结的漂亮女孩，她奔过来略噘着嘴嘟囔道：“季铭，周五下午回家还是周六上午回家？”
“伊俏？”季铭诧异着。
菟菟学姐打量着伊俏完全是一副在对着男友撒娇的样子，不觉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季铭等待着他的反应。
“周末我们一起回家呀，你说周五还是周六？”
伊俏今天的样子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野蛮小女友的身份，让季铭诧异得不知所措，自从她和祝辰星在一起之后就从来没有再来找过自己，哪怕连路上碰见也懒得搭理，今天这是怎么了。
见季铭没有回答自己，伊俏忽然转向一旁的菟菟学姐，微笑着向她说道：“学姐，季铭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请你以后不要老是找他。”
一句话说的菟菟学姐目瞪口呆，季铭也惊讶无比，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来接住学姐投来的目光。
“伊俏，你说什么呢？！”如小白兔善良的男孩尽管有些生气但是也没能发怒起来。
“难道不是吗？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我们高中就在一起的。”
“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不是已经和……”
“没有，那不算数，我说不算数就不算数。”
菟菟学姐表现出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转身看向窗外，手捏着的吸管不停地搅拌着面前杯中的奶茶，任两人争论丝毫不去理睬。
对于女孩子的撒泼或哭闹，季铭是完全没有方寸的，他的心软的像棉花糖，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对她们坚硬凶狠起来。
菟菟学姐故意抬腕看了一下表，然后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一言不发，趾高气扬地走了。季铭知道学姐定是生气了，连忙想上前解释却还是被伊俏拉扯纠缠着没能脱身。
“伊俏，你干嘛呀？”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她显然就是来捣乱的。
“季铭，我反悔了，我们重新在一起。”
“你已经和祝辰星在一起了！”季铭狠狠推开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生出气，气呼呼地走了。
伊俏望着走出去的季铭并不很失落，她对自己能否掌控季铭完全有信心，她和他相识多年，她早已了解熟悉他的性格和内心，她知道他是个天然无公害、内心柔弱善良的小白兔。
果然菟菟学姐还是生气了，一连几天，季铭都没能找到她，他知道她躲着自己就是在生气，让学姐生气了他只觉得心里很内疚，同时，伊俏却时不时出现在他眼前，她总是来找他，故意来烦他。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她是你女朋友吗？这么经不住考验？”她来逗他开心。
“不是。”他经不住女孩子们的哄骗。
“她不是你女朋友呀，那更不应该生气了。”对于季铭这个否定回答，伊俏似乎很满意。
“你不应该那么随意乱讲话，对学姐太没礼貌了。”季铭白了她一眼。
“哦，那真对不起，哪天见到她我向她道歉！”
尽管季铭不忍心对一个女孩生气，但是对于伊俏的出尔反尔的感情纠葛，依然不能接受。他跑去找祝辰星，他在他的班级教室里找到他，此时，他正一个人在做教室的黑板报。
“什么原因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祝辰星直接反问，怼的他语塞。
“你们俩不是……”
“她忘不了你呗，她还想着你呗。”祝辰星轻描淡写，语气却满满的讽刺。
“那你们……”
“分了。”祝辰星拿着粉笔愤愤地画着。
“分了？”季铭既惊讶又尴尬，似乎不该对老友这么不仁。
“还给你！”
“什么还给我？”季铭惊讶，愤怒。
“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物。”祝辰星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讽刺得季铭难堪至极。简直无可救药，他心里暗骂着，气急败坏逃离现场。
身后的祝辰星狠狠地将手中的半截粉笔砸向黑板。三角形不是最稳定的吗？为何在恋爱中却这么不堪一击？季铭颓废不已，世间每个女孩都是天使，他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女孩，宁愿被天下女孩所负也不愿意去负天下女孩。
寒假就要来临，他若在放假前没能再见到菟菟学姐一面，他将过不好这个寒假了。终于，他还是找到了她，在一个冬日的傍晚。他站在大台阶上隔着玻璃幕墙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慌忙跑进那个教室，生怕一转眼又寻她不见。
季铭推开舞蹈教室的门，她正在大件小件整理着她的杂物，这些都是她曾经在这练舞用到的东西，服装鞋子头饰，还有各式各样的道具、花环呀、蝴蝶翅膀呀、杂志，甚至还有几本小画册，她一边翻看着一边扔进一个大纸箱里。
“菟菟学姐。”他轻轻唤道。
学姐回过身来望见他并堆起一脸笑容：“你呀，来得正好，等会又得帮我搬东西。”说完又埋头去整理她的杂物，她一身轻松，完全承接不上前日里的被无辜冒犯。
季铭看着她忙不失迭的身影有些怔怔，也不好开口再诉歉意，此时此刻，诉说什么都是词不达意，诉说什么都是突兀，诉说什么都是冒失。季铭只有等她整理完所有东西然后按照她的指令搬运。
“学姐，你明年就不来了吗？”
“嗯，差不多吧，反正这间教室应该是不会再用了。”菟菟学姐看向最后一眼的舞蹈教室然后锁上了门。
季铭搬着大纸箱和菟菟学姐走出综合大楼的时候天已暮黑，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太早太急。
“学姐，上次，真对不起啊！”季铭如果不把道歉的话说出来总觉得闷得慌。
菟菟学姐本想大方地把上次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却见季铭还是心存愧疚来道歉，只好淡淡一笑：“那女孩，是你青梅竹马……”
“啊，不是，我们只是高中同学。”季铭忙解释道。
“你女朋友？”
季铭低下头去：“曾经交往过，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菟菟学姐好奇问道，涉及情感问题总会让人八卦，季铭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喜欢她吗？看上去她挺喜欢你的。”菟菟学姐继续追问，她想探明他的心思。
季铭深深叹了一口气，略带有颓废的口吻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她挺好的，可爱，有趣，可是……”他难以言表，但菟菟学姐却向他眨着眼睛期待他的回答。
“总觉得没有那么深刻吧。”
“就是少了那么一点触动？”菟菟学姐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季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去。
“那你大概喜欢什么样的？”
季铭望着前方想了想说：“可能姐姐们相处起来会感觉好一点。”
这句话让菟菟学姐错误地敏感起来，顿时脸红晕了。季铭也意识到刚才这句话辐射出来的敏感元素将会涉及的范围，立马支吾着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言表，两人都尴尬了一通。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既然话题都捅到这份上，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吧，大不了就是表白嘛，菟菟心里想着。
“我？”既然话都问到这份上了，干脆说清楚也无妨，季铭心里想着。
“有。”
“哦？”
话题越来越敏感，两人都开始心跳加快。
“是谁呀？她在哪里？”
通常这句话问完都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是季铭只回答了上半句“在远方”。菟菟学姐迟迟等不到下半句，终于遗憾失落起来。
“两人为什么不在一起呢？”她像是在追问，又想是自言自语问自己。
“她不喜欢这里，她喜欢远方。”
“唉——”她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追问，也不再言语了。两人默默走了一段，季铭有些察觉到学姐的失落，又热情地主动挑起话题：“学姐，认识你真的很开心，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你走出校园后还会和我联系吗？”
“怎么我还没走你就开始想念啦？”
“嗯，是的，挺舍不得你离开。”
“舍不得？”
“嗯，舍不得。”
菟菟学姐轻轻一笑：“这话分量有些重。”
“啊？”
“随缘吧，你真的想我，我们就常联系。”
“好，希望学姐不要忘了我呀。”
这只小白兔真让人心生怜爱，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完校园里该走的道路，来到菟菟学姐的宿舍门口，季铭遵循学姐的指示将大纸箱搬到了这里。菟菟学姐让季铭在门口等她，然后她自己抱起大纸箱进了宿舍，凡是能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等人的男生背后似乎都贴着一张荣耀的铭牌，等待的时间越长荣耀感也就越强。
不过菟菟学姐没有让他等太久，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一起去吃晚饭吧。”
“好，你想吃什么？”季铭愉快地答应了。
“火锅。”
她终究没能守护住这个兔子一样的男孩，生如夏花般绚烂，逝如冬雪之无声。
在这个夏天快要到来的时候，吴倩倩忽然回来了，三年后的夏天，她回来。那年，义城新建起一座大型的机场，在无聊的周末，总有义城那些无聊的学生们，无聊地跑来机场看飞机。那天季铭也被几个无聊的同学拉去机场溜达，就遇到了吴倩倩。
当身着一身蓝色空姐制服的吴倩倩随着一队空姐从季铭身旁经过时，她认出了他，她向季铭打招呼，季铭愣了好几秒钟，他怎么也想不起眼前这位气质非凡漂亮的空姐是谁，后来她笑了，他才恍然大悟。
“倩倩姐，”他大叫着：“你怎么？”他怎么也联想不到吴倩倩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他记忆里还一直是那个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阳光少女，怎么就成了眼前这个端庄贤淑、不苟言笑的漂亮空姐呢？
后来，吴倩倩要了季铭的电话就匆匆走了。第二天，季铭就接到了吴倩倩的电话，她约他在一家茶吧见面。季铭见到吴倩倩，她依然穿着一身制服，只是帽子和脖子上系的丝巾摘去了，露出青春的容颜和青春的身型。
“等会又要赶航班，所以就这一身行头出来了。”他们坐下来，她说道。她给他点了上好的碧螺春，还有几样糕点坚果。
“你的变化真大！怎么去做了空姐？”季铭望着眼前这位美丽成熟的女孩，虽然也只比自己大两岁，可再也不是当初儿时的玩伴了。
她贴着假睫毛的眼睛纹着眼线的眼角荡漾着浅浅秋波，涂了口红的嘴唇带着一抹女人味的魅力。她脸上的妆容和身上的衣着将他们隔了一道时空岁月之门，把他们从同一个青春乐园分离到不同的彼岸，他还只是个校园学生，她却是个社会青年。
吴倩倩告诉他，她辍学后就去了南方，做过促销员，当过平面模特，那里有不少家航天公司，她想当空姐，就跑去读了两年民航中专，后来有一次航空公司来招聘，她就过去应聘了，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心理素质和体质都很不错，身材容貌也姣好就一下子面试上了，然后就是各种训练，考核，最终，就这样跟着飞机飞来飞去成了一名空姐。
“原来你都是在天上生活，飞来飞去的，难怪大家都找不到你。”季铭微笑着说道。
“他们还说你嫁人了，嫁了个有钱人。”
吴倩倩“噗嗤”一笑。
“你姐姐还好吧？还在上学吗？”终于她关心起冰阳来。
于是，季铭就将她离家出走后发生的事，还有冰阳和 hurry 的事都告诉了她。吴倩倩听着听着脸上陷入了沉思，沉默起来。
季铭问她，现在在哪安定？有没有回过家？
吴倩倩笑笑说，现在飞来飞去，今天重庆明天可能就在三亚，从来没有在地球上某个地方能待很久的。或许她要的就是这种漂泊的生活吧，她和谢冰阳一样都需要被遗忘。
“把我的情况告诉你姐姐，有机会我会去找她的。”末了吴倩倩说道，她却并没有向季铭要冰阳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我姐姐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高兴的。”
吴倩倩离开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市六中，她只驻足在校门口的街道上并没有走进去，她对着有些斑驳的校门和曾经熟悉的校园，望了很久很久。三楼那个“亭子间”已是别的同学少年，恰逢放学时分，一群群少男少女从校园中涌出来，一个个都是她昨天的影子，时光如电，眨眼间青春就已走远，冥冥中她感叹世事变迁，恍如隔世。
她拖着游离的脚步行走着，在街角的电话亭中，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正对着电话筒说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在街角对面正注视着他的她。她释怀一笑，心想，恐怕就算他见着了也不一定认得出吧。她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他却依然如初的模样，他现在幸福吗？是不是真的很快乐呢？
她笑了笑离开了，晚上她又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在临上飞机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跳出一条信息：今天，我在市六中附近的街上看到一位穿着空姐制服的女孩，很像你。不知道是不是你？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号码，被遗忘了很久的号码，已被从手机 SIM 卡里删除，却一直尘封在记忆里。吴倩倩读完淡淡一笑，删除了信息，关机登上机舱。
那个很多年没有触碰的号码，那个很多年即使删除了还依然熟记的号码，那个一直也没有更换的号码。她知道是他，她曾一度填写入职简历紧急联系人一栏，总是不由自主就填上了那个号码，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吧。
后来，石捷从季铭那里确认到，那天在街上看到的女孩果然就是吴倩倩，他知道她终于可以飞了，可以不去看别人的目光自己去飞，她有属于她自己的翅膀，终于可以飞翔在她的蔚蓝广袤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