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遗梦(1/1)
梦中,顾幼菱也来了葵水,疼得躺在床帐内直哼哼,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每月都要来一遭,简直是活生生的在受刑。
隔着层层纱幔,隐约看着穿着玄黄色皇袍的帝王发了怒:“一群庸医,这都多久了,贵妃怎么还是那般疼,若是治不好,朕要你们的脑袋。”
“回皇上,贵妃的寒疾乃常年累积而成,这用药调养也需些时日,无法一蹴而就。”跪了一排的太医正里有一人抬头斗胆发言道:“大夫不是神仙,不能起死回生,治病都需要一个过程。”
迷迷糊糊间,顾幼菱被帝王萧景胤搂在怀里,她扯着他的衣袖,咬着唇:“皇上,臣妾好疼啊。”
皇帝一言不发,用掌心轻揉着她的小腹。他的手掌带有薄茧,落在她的小腹上,有些痒痒的,却很温暖,不一会儿,疼痛就缓解了许多。
她慢慢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快要睡熟的时候,却听帝王轻轻呢喃着:“下个月就是映仪的忌日了,不久,便是子骞的忌日。若是他们都在就好了,一个能陪你在宫里说话解闷,另一个…有他在,朕…朝局…”剩下的话,她还没听完,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那些名字,那些人,于她而言,是那么陌生。可听着萧景胤说着那些话,自己的心竟然隐隐作痛,或许因为他的声音是那样孤寂和悲伤吧。
睁开眼,顾幼菱坐起身,她摸摸眼角,竟然湿润一片。
她下了床,把窗户开了一道缝,从缝隙里往外看,看到白茫茫一片。
顾幼菱大喜,裹了件狐裘,就开门跑了出去。把站在门口的丫鬟们都吓了一大跳,看着姑娘跑到院子里开心的转圈圈。
地上全是雪,银装素素。
顾幼菱一头青丝乌发,在半空中悬浮着,不施粉黛的脸上满是笑意,仰着头。
她的心突然敞亮了,有些释然的笑了笑,抬手指向天空,神色冷然:“你想让她死,那我便要救一回让你看看,究竟这命运是天定,还是人定!”
护国寺,禅房内。
空海已经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了,床上躺着的那人竟还睡着,太子殿下昨日喝了不少,不胜酒力,便一直睡到现在。不过,他一向自律,还是第一回不管不顾的喝到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是酒太好喝,还是昨日的雪太美,实乃怪哉怪哉。
这样想着,那人就醒了,坐起身,按住太阳穴问了句:“现下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空海打开半窗,窗外白皑皑的一片,美不胜收。
太子殿下穿着雪色里衣,青丝散发有些凌乱,脖颈间出了涔涔珠汗。再细细看,脸颊微红,面若桃花。
一向衣冠楚楚的人,眉眼间竟然有些情难自持。
“你出去,孤要换身衣服。”太子殿下坐在那儿,望着窗外,眸子清冷。
“你我同是男子,有什么可避的。”平日里也不见他这样,肯定藏着什么趣事。空海一时好奇,往前凑了湊,却嗅到了一丝石楠花的味道。
同为男子,空海一下子就懂了,整个人突然娇羞了起来,不好意思极了,扭扭捏捏了半天,才低头道:“没想到殿下竟然对小僧存了那种心思,殿下,你虽心悦我,但我却要早早断了你的念想。”
一个枕头扔到了他的脸上,他捧着捂住脸说完了:“小僧喜欢女子,没有断袖之癖。”
太子殿下只回了他一字:“滚。”
得令。
空海滚到门外,站了半晌,又冷得滚了进去。
他缩着脖子爬到榻上,眼皮子一抬,太子殿下又是一副美如冠玉的骄矜模样,不容凡尘俗子亵渎。
空海想欲探究竟,问个明白。可问了,那人未必会说,既如此,又何必费那个嘴皮子,可他实在好奇啊,顿时抓耳捞腮的。
“昨日。”太子殿下却主动开了金口。
空海赶紧接了话,“昨日如何?”
那人倒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的呡了一口,淡淡道:“昨日孤遇到一女子。”
“一个美娇娘?姿色如何!”空海颇有些激动!
太子殿下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窗外,转着手心里的茶杯,道:“当得起祸国妖姬。”
他又补充道:“现下她还未及笄,再长两年,怕是与那祸国妖姬也无异了。”
好家伙,连人家有没有及笄都一清二楚了。
“那有机会定要让小僧见见。”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又让他动了凡心的女子,世间恐怕也就这一位了吧。空海一脸玩味的拿起茶杯,笑了笑:“敢问殿下要如何处置那祸国妖姬,是斩了,还是剐了。”
他拿起茶杯正往嘴边送,刚呡了一口,听到那人道:“孤要她!”
噗!
空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嗽了一两声,还以为耳朵坏了,赶紧揉揉,又道:“请问殿下,是怎么个要法。”
“她已与孤在梦中一番云雨,孤怎可把她舍与他人。”太子殿下还是第一次生了旖旎之梦,明明是头一遭,动作却驭轻驾熟的知道把人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红鸾帐暖,如梦如幻,似是梦境,却又无比真实,快活自在。梦里的她比现下大的多,却出落得让人移不开眼,美得惊心动魄。
荒谬,实属荒谬,一场春梦就把太子殿下给迷得找不着北了。
空海不予评价,又多此一问,没想太多:“这个他人是指什么人?”
却听他又道:“她和镇北侯周梁之子自幼定了亲。”
空海:“…”
他吓得赶紧双手合十,愁眉苦脸的道:“佛祖啊佛祖,小僧昨日胡言乱语,还请佛祖莫要当真,别真派了个什么妖孽下凡,祸害太子殿下!祸害大魏!若真如此,小僧就算万死也无法赎其罪啊!”
言罢,嘴里念着佛经,从未有过的认真。
也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显灵了,太子殿下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顾幼菱那不屑一顾的娇纵样儿,性子蛮横道:“就算世上的男子都死光了,只剩他一人,本姑娘也懒得看他一眼!”
萧景胤的眼皮子又跳了跳,顿时有些头疼,抬手揉捏着眉心,他心里的魔障还未除尽,佛祖就又给他设下新的考验了么。
天降大任,前路漫漫,该如何取舍,他又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