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筹钱（1/1）

顾松柏刚上完朝会，冬日冷，人有些惫懒，缩着脖子低头打哈欠，刚走到院门口，身后跟着的小厮微微垂着脑袋，叫了声：“奴见过嫡姑娘。”

他立马站得笔直，抬起头，又一副严肃认真，看着迎面而来的顾幼菱，有点子心疼。

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没涂脂抹粉，也没佩戴任何首饰，发髻上光秃秃的，只插了一根…树枝。

素是素了点，但一身纯朴也掩饰不了她的美丽。

“阿菱，你这…”顾松柏赶紧抬脚上去，一脸的诧异和关心：“你怎这副打扮。”

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了解顾幼菱的，她最爱华丽名贵的首饰，这副样子还从未如此过。

顾幼菱刚从方芷院子里出来，没想到会遇到顾松柏，他和方芷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反应，不过方芷反应更大些，流着泪拉着她哭了一通，知道她缺钱，也没多问，把自己能拿出的都给她了。顾幼菱只拿了现银，首饰什么的实在没脸伸手。

她只道：“爹爹，怎回府了。”

身为户部尚书的顾松柏，此时，应在宫中当值才对。

顾松柏笑了笑：“爹爹约了人过府一叙，便告了假。”

又凑到顾幼菱身侧，左顾右盼，扫了眼周遭，“阿菱，可是缺银子了。”

“爹爹，被你发现了。”顾幼菱也不扭捏，直接点点头。

顾松柏在户部待了许多年，管着国库，虽然掌着财政大权，但库里的银子就那么多，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这个给多了，那个就少了，真是两难。

往日里那些个上门要钱的主儿，都商量好似的，穿得跟要饭的一样，再有的脸皮厚一点儿，直接坐在地上，哭喊着：“顾尚书！您再不拨款，咱们部门可人人都要打秋风了，哪个还愿意为百姓服务嘛。”

“老兄！这银子又不是老夫的，皇上不批，我怎敢擅自把银子掏出来啊！你穷，难道我不穷吗？”顾松柏也不怵，把手一摊，两袖清风，官服上还打了个大大的补丁，意思是，你看嘛，老子也没钱！

不过他家阿菱这般脸皮薄的小娘子，如此素净打扮，那肯定是真缺钱了。

女儿缺钱了，他这个当父亲的怎能袖手旁观，便朝顾幼菱悄声道：“别声张，跟爹爹去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墨香，布置的规整，跟顾松柏的人一样，一板一眼的。

顾幼菱逡回了一圈，看着顾松柏走到一梅瓶前，把上面插着的寒梅拿开，伸手往里摸了摸，摸出几张银票；又走到书架前，伸手拿出一本书，又拿出几张；接着墙上挂的画后面，砚台下方…一点一点，变成了一沓，交到顾幼菱手里：“这都是爹爹攒的私房钱，你娘亲都不晓得，快拿着。”

顾松柏虽是伯爷，可手上的钱财都被沈宝英紧紧攥在手里，平时不缺钱，可也不是很阔绰。

顾幼菱拿着银票，嗓子哽咽了，这怕是顾松柏攒了好久才攒了这么多的。

其实她心里对顾松柏仍心存怨气，他的愚孝，害了方芷，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他的懦弱，又害了她，当年她亲事艰难，他却视而不见，老妖婆嘴上说会操心，可实际上只白白让她在院子里等消息。

或许从周承没了的那一刻开始，那老妖婆就做好了把她送进宫门的打算了。最终他的不担当，害死了顾长烨，为了老妖婆口中虚无缥缈的家族荣耀搭上了性命。更别提，后面还做出扶妾上位，另立世子的荒唐事。

这样的父亲，可以说，已经让她失望至极。

可也是这样的父亲，把她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得娇娇软软的，让她受不得任何委屈，他总是尽力宠着她，别的小女娘有的，她也必须有，并且是最好的。

顾幼菱扑到父亲的怀里，眼角微微湿润，软软道：“爹爹，在阿菱心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听到这句话，顾松柏顿时感动的老泪纵横，正要抬手抹泪，却听怀里的小娇娇道：“爹爹，墙上挂的那幅画，让女儿也一并带走吧。”

顾松柏：“…”

墙上挂着的那幅丹青是当代青年画师孟非的墨宝，画虎画的尤为传神，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专门约了好友前来品鉴一二，画没了，今日怕是只能喝茶消遣了。看着顾幼菱离去的背影，实在有点子怅然若失。

出了书房，顾幼菱数了数匣子里的银票，爹爹和娘亲给的加起来折算成黄金差不多有四万多两了，实在让她的心安了不少。

正要迈出院子，却看见从小书房门口伸出来一只小手，掌心向下，向内挥动，招她过去。

顾幼菱走过去，微微推开门，露出一个小脑袋，是顾长烨，他抬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阿姐，趁先生去入厕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烨哥儿要给阿姐什么。”顾幼菱微微俯身，摸着他的头，笑得一脸温柔。

顾长烨拿出一个匣子，塞给顾幼菱，嗓音稚嫩：“阿姐，这是烨哥儿攒的零花钱，你拿去用吧。”

匣子里装着几张银票，一些碎银子和几吊银钱，约莫着有一两千两。

顾幼菱摇摇头，轻声道：“烨哥儿，阿姐不能要你的钱，不是嫌少，而是这些都是你辛苦攒的，你自己留着花吧。”

“阿姐，烨哥儿什么都不缺，这些都是烨哥儿攒起来给你的。”顾长烨垂着头，羞答答的：“留着给阿姐买首饰，烨哥儿知道首饰很贵，这些钱远远不够。”

又扬起小脸，一脸的正色：“不过阿姐放心，等烨哥儿长大了，一定会给阿姐买好多好多的。现下阿姐缺银子，就都拿走吧。”

“阿姐的烨哥儿怎么这么贴心啊。”顾幼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笑着：“那阿姐就收下了，谢谢烨哥儿。”

顾长烨满足的笑了，能帮到阿姐，真的好开心啊。

走在长长的甬道上，顾幼菱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这样一来，只差两万了。”

不对，是还有两万啊！

这窟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家底儿都掏空了，她要怎么补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