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除夕（1/1）

顾幼菱打了个哈欠，又忍不住闭上眼睛，睡了个回笼觉。

除夕将至。

顾松柏也放假了，听了顾幼菱的话，正忙着给顾长烨聘请一位武学师傅，等明年开春了就开始给顾长烨授课。

府里忙完了嫡姑娘的及笄礼，又要忙着除旧迎新，准备相关事宜。

年末，沈宝英给家仆奴婢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每个人都感动的痛哭流涕，扬言要尽心服侍。

兰芝院。

顾幼菱从自己的小金库里也拨了银子，给自己院里伺候的丫鬟们都每人做了一套新衣服和新鞋子，还准备了好多油和米面，让她们带回家孝敬家里人。丫头们自然开心不已，都背地里夸顾幼菱人美心善。

以往院里的账目都是碧螺张罗的，她人不在，顾幼菱都要亲力亲为，实在是有些累心，便想着开春了，要尽快敲定一件大事。

她正理着账本，春红端了燕窝过来，给她盛了一碗，放在手边，扭捏的站在一旁，“姑娘，您累了吧，先吃点东西。”

顾幼菱点点头，燕窝炖的软糯可口，一碗见了底，春红有眼色的又盛了一碗。

她拿起勺子正要吃着，却听春红小心翼翼道：“这燕窝是碧螺姐姐亲自熬的，火候掌握的刚刚好，姑娘可还喜欢。”

闻言，顾幼菱立刻放下勺子，板着脸：“她已经能下床了吗？”

“是，碧螺姐姐能下床后就去小厨房忙活了。”春红低着头，绞着手指，怕惹怒了姑娘。可碧螺央求她帮忙说情，只道已经知道错了，求姑娘饶过这一回，念在姐妹情分，她这才大着胆子开了口。

“既如此。”顾幼菱抬眸，把账本一合，不以为意道：“让她过来见我吧。”

春红笑了，赶紧应道：“是！奴婢这就叫碧螺姐姐过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隔了那么多秋，再见碧螺，顾幼菱心里的怨和恨并没有少半分。

可换个角度想一想，碧螺为了活命保全自己，吃里扒外，做了白眼狼，真的是人之常情。在生死面前，她只是果断的选择了背叛，而没有继续忠诚于她。不，她忠诚的一直都不是她顾幼菱，而是老妖婆沈宝英。

碧螺在大通房的日子并不好过，院子里的丫头都知道她失了顾幼菱的宠爱，就不再对她另眼相看，连个笑脸都没有，背地里说话夹枪带棒的。她在床上躺着，听着别人的奚落，眸底全是不甘心。

大通房，条件差，丫头们挤在一块儿，怕冷的，两人抱成一团，哪有什么炭火盆取暖。半夜里，还有人打鼾，吵得碧螺睡不着觉，只睁着眼睛，瞅着眼前的黑发呆。

碧螺忽然很想念和顾幼菱待在一块儿的日子，那屋内到冬日也暖呼呼的，熏炉里燃着的香料，散发出好闻的香气。顾幼菱是府里的嫡姑娘，又得伯爷夫人疼爱，吃穿用度自然都是紧着她用最好的。

她得顾幼菱信任，顾幼菱人也大方，从不计较，也不爱操心，让她管账，料理院子里的大小事，她的人白天吃跟顾幼菱在一块儿，晚上也跟顾幼菱睡一块儿，顾幼菱娇气，被褥要柔软丝滑，一点也不能硌人，不然她的身上就会起红疹子。吃的好，睡得舒服，人自然也精神。

可这段时日，自己真的是度日如年，大通房那种又冷又难闻的地方，她是片刻都不想再待了。

碧螺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垂泪，哭得真心实意：“姑娘，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这一回吧，奴婢以后一定不敢怠慢，全心全意伺候姑娘。”

顾幼菱暗忖着：这碧螺是老妖婆安插在她身边的，她就算再如何厌恶碧螺，也暂时不能将她赶出去。若是打发了碧螺怕会惊了老妖婆，说不准又收买或是安插什么人，到时候她岂不是被动。不如就将这坏心的丫头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等她收拾了老妖婆，再处置也不迟。

“先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姑娘欺负人呢。”她轻轻一笑，又想了下，不能轻拿轻放，还是要略施惩戒：“你受了罚，也认了错，此事就此揭过。打今儿起，你降为三等丫头，在门外伺候，没我的吩咐不得入内。碧螺，你可要好好表现，千万别辜负了本姑娘对你的期望。”

三等丫头，要比春红低一头，吃大锅饭，睡大通铺，还要在院子里干杂活，这待遇跟从前比，可真是一落千丈。可她更怕被发卖，在外漂泊无依，她也长得有几分姿色，被有心人惦记，连清白都保不住，只能任人蹂躏。

碧螺擦了眼泪，伏在地上，感激道：“谢姑娘仁慈，奴婢一定铭记于心。”

顾幼菱也不想多费口舌，抬手让人出去了，看账目实在费神，又拿起话本子翻到上回看的地方。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忠勤伯府大门口贴上了大红色的对联，两边挂着大红灯笼，石狮子也绑上了红绸。

祠堂的门开了，长长的案桌上摆着大猪头和一些鱼肉碗菜，沈宝英站在最前面，带着伯府上下祭拜顾氏先祖，磕头上香。

沈芙也露了面，形容枯槁，学规矩学的眼珠子黯淡无光，但学的十分有成效，见到方芷二话不说行跪拜礼，拦都拦不住，起身就往旁边缩着脖子站着，拉着顾长烁的手，一直垂着头。

顾长烁耳濡目染，对顾长烨也不像以前那样没规矩，一手拉着沈芙，一手拉着顾幼薇，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没有大吵大闹。

顾幼薇比顾幼菱小一岁，长得像沈芙，性子却有点像顾松柏，不爱笑，一脸严肃相，老实上进，喜欢跟在顾幼萱后面跑。看见顾幼菱，就低着头，不敢抬眼看。

顾幼菱盯着那一排排灵位，眼眸流转，在心里念叨着：各位祖先啊，你们哪个显显灵，快把老妖婆带走吧，不然，我顾家百年基业就毁在她手里了。反正话托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来了一阵风，沈宝英忽觉背后凉飕飕的，她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了一声：“管家，把年夜饭也往顾氏的陵冢送一份儿，与先祖共享鼎食，以示追思。”

“好的，老夫人。”管家躬身应声，立马着手去安排了。

顾幼菱赶紧又默念着：各位祖宗，你们可千万别被吃的收买了，咱们要有点骨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