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三十一节（1/1）

这次事件使陆俊海在附近的几条街道上声名鹊起，成为了人们口中牛人。街头巷尾的混混们都知道陆俊海的厉害，他能一己之力打败四个对手，堪称大哥级的人物。陆俊海沉浸在武力带给他的名声和成就之中。

从那时起，街上的人们若遇到需要用武力解决的纷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陆俊海。他的名字成为了一种象征，代表着力量与威慑。在这个充满暴力与黑暗的世界里，陆俊海成为了一个传奇般的存在，他的名字在街头巷尾传颂，让人们敬畏不已。陆俊海在街上渐渐靠帮别人催债赚钱。熟悉他的人见到他来到家里，如果有钱，不管多少，都会乖乖地拿出来。很多人都想让他催债，但他有时忙不过来，推掉了不少单子。最近吴婧怀孕了，他知道生小孩要花不少钱，但又不愿要家里面的钱，便开始有单就接。他每天跑好几家人，要到的钱自己也可以分得一些。

一天，他来到老棍家里。之前有人告诉他老棍的债是最难要的，他独门独户，催得紧了就跑路。陆俊海心想这次可不能让他跑路，不然以后自己的名声肯定会受影响。他来到老棍家门前，喊了一声，“老棍！”

“是谁？”里面传来询问声。陆俊海看门有些腐朽，便一脚踹开，走了进去。“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有钱就还。”老棍见来者不善，便往回走。陆俊海大步跟上去，揪住老棍的衣领，用力把他转到面前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想过好就得还钱。”

“你看我像有钱的吗？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有手有脚的，不出去弄钱，在家等死？”

“哪有弄钱的地方哦？”

“我不管你怎么弄，你只要弄得钱给我就行。”

“弄得了肯定给你。可现在就是没钱啊。”

“没钱可别怪我。”

“怎么？要打我？还是把我杀了？干掉我你就收不到钱。”老棍嚣张地说。陆俊海脑门的青筋已经暴起，他把老棍往后一推，一个大步跟进就是一拳。老棍的鼻子随即喷出血来，他看陆俊海满身腱子肉，自知打不过他，便捂住鼻子，并不打算反抗。“打吧！打吧！把我打死最好！”陆俊海上去又是一脚。老棍扑倒在地。“你不打听打听，你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犯事到监狱里面去，你们想找我都难！我在监狱混了那么多次，不怕这一两次！”陆俊海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硬茬，把老棍从地上拎起来，往墙上撞去。他左手按住老棍的身体，右手用力把老棍的头撞在墙上。他刚想开口说话，便发现老棍的身体开始抽搐。他感到自己刚才是不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用力过猛。他很快看见墙上流下了鲜血。他连忙把老棍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墙上有一根粗粗的钉子，而老棍的后脑勺正好撞到了这钉子上。地上的老棍很快停止了抽搐，陆俊海俯身检查，此时老棍已经没有了呼吸。陆俊海感到自己闯了大祸，他在老棍面前坐了很久，想了各种方案。他自知跑不掉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吴婧的电话。

“我不回去了。”陆俊海小声地说。

“不回来吃饭吗？”吴婧问。

“不回去了，阿婧。”陆俊海说，“我把人打死了。”

“什么？”

“我把人打死了。不要再问了。”陆俊海着急地说，“床底的箱子里有不少钱，你拿去用，给你和孩子买好一点的东西。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爸妈，毕竟你肚子里有他们的孙子，他们都会帮的。”

“阿俊，你这是……”

“不要再说了。对不起，”陆俊海忍住泪水说，“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不想说太多，再见。”

陆俊海挂掉电话后，瘫坐在地上。他感到地上那具身体的寒意，努力挣扎起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晚饭过后，罪犯在监区操场里放风。心理剧团的成员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一起。周一丁看了看黄宗成，欲言又止。“你也不要怪自己。”黄宗成拍拍周一丁的肩膀，“如果当时我在那里，也会帮你的。”

“我宁愿挨一顿揍，也不愿心理剧被暂停。”周一丁难过地说，“反正我也经常挨打惯了。”

“唉，再也享受不了心理剧那种放松的感觉了。”李杰说，“那种放松不是肌肉的松弛，不是你可以在那里发呆什么也不做，而是感觉心松弛下来，能够回到自己的心里探索，然后把发现的东西完完全全分享出去。”

“是啊，不过我们都上演了自己的心灵之旅，收获不小。没有林警官和陈警官的努力这些在这里都是不可想象的。”黄宗成说。

“是啊，还得感谢他们。”王毅武说。

“感谢他们。”剩下的人不由自主地说。他们的脚步停在排练室前面，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那扇门，不愿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义辉和陈茜琳。陈茜琳走到林义辉旁边，“都快一个星期了，该怎么办？”

林义辉放下手中的文件，叹了声气，“李大看起来没有松口的意思。”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那还能怎么办？我不信到时候我们监区就弃权。”

“那你说李大会不会换人？”

“换人？”林义辉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你是换我们还是他们？”

“都有可能。”

“这样……”林义辉思考着，“唉，其实刚开始带他们排心理剧压力挺大的，但是现在感觉挺有收获，真舍不得他们。”

“你是因为能帮到他们而感到开心吧。”陈茜琳说，“你一直都是这样。”

“也不是吧。”林义辉有些犹豫，“我感觉目前只有我们有能力去帮他们，如果我们不出手，谁还会，还有那个能力帮他们？”

“是啊，我们建造了一个疗愈的空间，大家在里面都可以受到治疗。”

“大家差不多都演过自己的心理剧了吧？”

“除了陆俊海。”

“还有付楚。”

“哦，我以为他只是观众。”

“当初我是只想让他当观众，但是我现在感觉我能帮到他。”

“所以你就要帮他？”

“对，但是现在啊，”林义辉往后一靠，“难办。”

林义辉和陈茜琳来到李大的办公室。陈茜琳敲敲门，轻声说，“报告。”李大招呼他们进来，依旧在处理手中的文件。陈茜琳和林义辉站在李大面前，李大抬头说，“坐，请坐。”陈茜琳和林义辉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李大见状，只能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来招呼他们坐下。他们刚坐下，李大就说，“你们来找我是因为心理剧的事情吧？”他的语气平和中透露了一丝严肃。

“是的。”陈茜琳坚定地说。

“整改方案做得怎样了？”李大皱起眉头问。

“没有做。”林义辉底气十足地说。

“哦？那你们是放弃了？不排心理剧了？”李大有些惊讶，瞥了一眼林义辉。

“没有。”陈茜琳说，“我们不会放弃心理剧。”

“要想排心理剧，你们得拿出个整改方案，这个是我们班子讨论过的。”李大有些不耐烦，像是说过了很多遍类似的话。

“我们不需要整改方案，因为我们的心理剧很成功。”陈茜琳自信地说。

“你们培养的成员打架，偷东西，都叫成功？”李大不紧不慢地说。

“对。”陈茜琳冷静地说，“李大，你想想，当初心理剧招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表现是怎样的？”

“李大，周一丁是个惯偷你是知道的，平时没少挨你批评。虽然这次他又偷东西了，但是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的改造态度在慢慢改变。”

李大想了一下说，“确实有所改变。”

“还有陆俊海，也是刚打完架到我们心理剧团的。你可以问问刘队，如果他不来我们心理剧团估计他早都打架了。而且这次他也是为了阻止违规违纪才出手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用力过猛。”林义辉说。

“陆俊海这个人除了脾气暴躁些，冲动些，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

“还有付楚。”林义辉接着说，“当初他刚从禁闭室回来就闹着要再去禁闭室，刘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我们心理剧团收留他，稳住了他。”林义辉感觉心脏在加速跳动，他平缓自己的气息，继续说，“他们的问题在我们心理剧团里都得到了缓和，并不是因为我们心理剧团导致他们出问题。”

“对。”陈茜琳说，“我们心理剧团正在解决他们的问题，可是这些都是我们常规改造手段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决得了。我们正在努力，把他们引到改造的正道上来。”

李大低头思考着，“这几个人的问题的确是老大难问题了。”

“是的。”林义辉有些激动地说，“我们本来就是想要通过这次心理剧解决他们的问题。”

“是啊。李大，你不是常说，心理剧不能给监管安全添乱吗？我们这是想用心理剧来给我们的监管改造添砖加瓦。”

“小陈不愧是研究生生啊，这话说的。”李大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大，我们想继续心理剧的排练，为监区排忧解难。”陈茜琳认真地说。

“李大，我们的心理剧是真正解决心理问题的舞台剧，都是有真情实感为基础的，很能打动人，到时候比赛竞争力很强，陈科长不是也肯定过我们的心理剧吗？”林义辉看了看陈茜琳。“你给我们排心理剧，我们肯定能拿第一！”

“好好，年轻人干劲就是足。想当年我也和你们差不多。”李大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关于恢复心理剧排练这个事，我还是要开个班子会，我会尽量帮你们争取，但我可有言在先，我们是集体决策，你们要不打折扣地执行班子的决定。”

“是！”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林义辉走过长长的过道，打开重重的铁门，看见坐在铁栏后低着头的陆俊海。“陆俊海。”林义辉叫到。

“到！”陆俊海大声回答，抬起头来，“林警官好！”

“在这里表现怎样？”

“在这里表现一流！”陆俊海自信地说，“不信可以问问这里所有的警官，没有哪个不说我表现好的。”

“行啦。你以后要是都能这样才叫真正的表现好。”林义辉说完拿出解除禁闭审批表，“我是来接你的。”

“真的吗？太好了。”陆俊海兴奋地说，“终于熬到头了。”他刚想站起来，又坐下来说，“心理剧恢复了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先回去再说。”林义辉说。

林义辉带着陆俊海回到监区。他们来到排练室门前。排练室的门紧闭着，陆俊海疑惑地看着林义辉。林义辉上前开门，“进去吧。”陆俊海刚进入排练室就听到欢迎他的掌声，他仿佛回到刚加入到心理剧团的时刻，心里充满了期待。周一丁上前抱住陆俊海，“海哥，真要感谢你，不然那天我可惨了。”陆俊海看了一下周一丁，没发现他身上有伤口后说，“对不起大家了，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影响大家。”陆俊海缓缓看向林义辉，“我特别要跟林警官道歉，因为我之前答应过他不惹事，结果还是让你失望了。林警官，对不起！”

陈茜琳让大家围城一个圈，“经过短暂的低谷，我们心理剧团又恢复排练啦！”陆俊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别是我们的周一丁和陆俊海都能够回来我们这个大家庭，让我们这个剧团得以完整地继续下去。”

“如果我没算错，”陆俊海挠挠头，“这次是我主演了吧？”

“想不到海哥这么个大男人还会害羞。”周一丁调侃到，大家不禁笑了起来。

陈茜琳在回家的路上对林义辉说，“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陆俊海的暴力倾向问题。”

“是的。我和他聊过很多之前的事，他也没什么比较突出的创伤。”

“暴力倾向往往是因为童年的经历造成的。心理学对这种问题通常用行为矫治法。”

“这个我也熟悉。可是现在大家都比较认可心理剧这种形式，我认为用心理剧去矫治会有比较好的效果。”

“嗯。我们用心理剧找出原因，然后再用行为矫治法纠正他的暴力倾向。”

“对，就这么办。”林义辉送完陈茜琳到家后，在路上感到全身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