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献出灵魂（1/1）

她的话在诱惑蓝芩悦自愿随她堕入无间地狱，致命而危险，就像伊甸园里高挂的禁忌之果，只要摘下来，轻轻咬下一口，蓝芩悦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可惜蓝芩悦答应过母亲，即使人间再苦再难，孤身一人，她也要坚持走完。更何况该死的人一个都没死，她没脸去见母亲。

就算在另一个世界她们会重逢也是短暂的，那是虚幻的表象，若是真像常人所说的，下了黄泉灵魂就要入轮回，又何来的永恒一说。

蓝芩悦手指一勾，反客为主握住安娜的手，她的手白净而柔软，像品质上好的羊脂玉，令人爱不释手。她轻挑眉，半似开玩笑地开口：“怎么，死神小姐想把业务范围扩大到天医门来吗？”

“我的业务范围仅限于门主。”安娜微笑不改。

“你说喜欢我，此生此世只喜欢我一个人，也是为了让我陪你一起共赴地狱，将灵魂献给你吗？死神小姐。”蓝芩悦一点点握紧安娜的手，眸色暗沉。

安娜的手被捏红了一块，但她毫不在意，反而笑意渐深：“当然不是。不过，人间的话本子里有很多殉情的剧情，我一直认为这只是个古老的传说。”

听到安娜否定的回答，蓝芩悦竟是有几分失落，她不惧怕独自在黑夜中前行，但有人相陪，总是不错的。

她撤了力道，松开安娜的手，淡淡地道：“安娜，你想都不用想，我会活的比所有人都长。”

哪怕到最后她不能手刃仇人报仇，蓝芩悦也会熬死所有人再把他们拖出来鞭尸。

安娜闻言眼中的光黯淡下去，神色失落，她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遗憾：“门主太坚定了，您从来都不会被动摇吗？”

“动摇源自于内心的软弱，当一个人学会了割舍，没有羁绊，自然不会动摇。”蓝芩悦淡淡地答道。

“好吧。”安娜没有沮丧，她眉毛一弯，温声开口，“那我的邀请随时有效。”

……

安娜回到天医门后，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房间内，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会儿，张碧便搬来一大堆的书，“咚”地一声丢在地上。

“安娜，门主特意吩咐你要一个星期内看完这些书。”张碧交代道。

安娜抬头看了一眼比自己还高的书，安静了十秒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勾起一丝浅浅的微笑，颔首示意：“麻烦小碧姐帮我搬书了，我一定抓紧时间，不过，坐车一天没有吃东西，能否先送些吃食上来，我饿了。”

“当然没问题，你去江南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等着啊。”张碧拍拍安娜的肩便转身离开了。

安娜掩上门，她将书分成两沓，搬到桌子上，很快便有人送吃的上来，她便一边喝着白粥，抽出一本书翻开。

蓝芩悦在江南让她读的多是医书，其次是风水地理之类的。这本书则是她之前从未涉及的领域——毒术。

虽然江湖常言医毒不分家，可真正将医术和毒术都修大成者，却是百年一遇，看似同源实际上医术和毒术是两个不同的分支，学医是为了救人，习毒则是杀人。

虽然安娜不理解蓝芩悦的用意，但她既然让自己学，那就先学着，将来会有用武之地。

安娜花了四天来看这些书，剩下的时间拿来消化理解。偶尔遇到不懂的也会拿去问蓝芩悦。

七日转瞬即逝，安娜把书全部学完，便去找蓝芩悦归还。

天医门上下已经默认她是蓝芩悦的弟子，她去哪都不需要提前通报，包括蓝芩悦的私人房间。她轻轻敲了一下门，在得到蓝芩悦的允许以后安娜便推门而入。

蓝芩悦的房间里不放置药材，只有一张简单的床，书桌和椅子，六个书架占了大部分面积，上面整齐有序地排列满了各类的书籍，俨然像个小图书馆。

“放第三个书柜上。”蓝芩悦头也不抬地道，她低头写着文书，笔在她手中飞舞，字也越来越潦草。

安娜将书放好，默默地凑了过来，躲在蓝芩悦身后探着个脑袋看。

完了。安娜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蓝芩悦会不会把王翰丢去广都深海喂鲨鱼，天医门的贸易范围覆盖南齐全境，在广都十三行开通以来，最远能到达跨海到达西洋，虽然还没有成气候。蓝芩悦不可能亲力亲为，既是医者又是商人，事务繁忙，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以往天医门内务交给张碧，外务交给张恒，王翰主要负责攻克疑难杂症，治疗病患。但六个月前两兄妹都随着蓝芩悦下江南赈灾，于是外贸就交给了王翰。

结果这个贵物合约书看都不看直接全都签了也就算了，天医门行商十年颇有名气，敢动手脚的不多，真做手脚被看出来还会被业内唾弃。最重要的是，这贵物在收钱的时在收钱的时候多数了两个零，大发善心地把“多余”的钱退回去了不说，西洋运来的香料玛瑙少了几箱还不知道。

蓝芩悦当天就把王翰给撵去广都了，他在那边苦不堪言又给蓝芩悦写信求放他一马，他可以拿自己的私库填。

安娜心想这可能不仅仅是钱的问题，现在门主可能想拿你顶上人头来填这洞。

蓝芩悦脸色阴沉，手中的笔愈发地快，动作已经带有几分暴躁，要不是毛笔的质量好已经被她掐断了。

现在蓝芩悦的状态感觉就像一个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

安娜见此，便主动开口：“门主，我来写吧。”

她怕蓝芩悦在气头之上把副门主丢在广都一辈子面朝大海回不了家。

蓝芩悦拿起纸唰唰地撕成四半，又抽出一张新的，放在桌面上，自己冷着脸离开了位置，意思很明显了。

安娜轻叹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心念王翰应该也不完全是涉世未深的世族公子，他应该也有一技之长，有用武之地，但粗心大意不适合经商。要是把他丢在那个地方，可能亏的更多，最后还是要蓝芩悦亲自去收拾王翰的烂摊子。

安娜提笔，思索片刻便写出一封回信，大概的意思是你且留在广都历练几年，多长点见识，好好学习经商之道，又寄托了对他的殷切期望。

总体来说就是你好好赚钱提升自己，再败家你别回来了，在那里玩沙子吧。

“写的挺好。”蓝芩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安娜下意识地抬头，她呼吸一凝，忘记自己要写什么，愣住了。

她第一次见蓝芩悦没有戴面具的样子。她并非绝色之姿，容貌只能算中上，但一双黑色的眼睛很漂亮，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衿傲。

尤其是在蓝芩悦换上紫色的襦裙以后，少了一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多了一分成熟的风情，美丽中带有一种侵略性。

“我美吗？”蓝芩悦看她呆呆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不禁觉得好笑。

“美。”安娜下意识地回答道，“只是美人在骨不在皮，若是小姐摘下面具必定会更美。”

“看出我戴人皮面具了啊。”蓝芩悦挑起安娜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道，“你的眼睛是不是自带鉴定的功能啊。”

蓝芩悦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热切，以至于安娜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点下头她会直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拿去拍卖行炒出天价。

“我没有，我不会，门主不要多想。”安娜一键三连矢口否认。

“真可惜。”蓝芩悦强忍着笑意撤了手上的力道，捏了一把她的脸，转而拉住她的手，“走吧。”

“去哪？”安娜抬起头问道。

“万毒谷。”

门口有马车来接她们，二人一同上了马车，载着她们向万毒谷驶去。

上车后二人各自捧着一本书看，气氛很融洽安静。日落时分，安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放下书本。她双手撑着下巴，觉得新奇，怎么都看不够。

“我以为小姐只会穿白色呢。”安娜嘀咕道。

“我不喜欢白色，平日穿衣也没什么喜好，师父告诉我医者要穿白衣来时刻检查自己仪表，所以才穿白衣。”蓝芩悦翻过一页书，神色淡淡地道。

这倒是很合理。安娜打了个哈欠，捧起书继续看。

“累了？”蓝芩悦问道。

安娜诚实地点点头。

蓝芩悦放下书置于一旁，向安娜伸出手。

安娜下意识地把手搭上蓝芩悦的手心。她的手被轻轻拉住，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安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蓝芩悦一把抱在了怀里。

“睡吧。”蓝芩悦摸摸她的头，声音中带了一丝少有的温柔。

熟悉的药草味包裹住她，安娜也没有推辞，她闭上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枕着脑袋，沉沉地睡去。

这是最后安逸的日子了。蓝芩悦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安娜柔软的发丝，她亲手送入万毒谷的人，无一生还。

算了。蓝芩悦松开手，她埋下头，收拢双臂，将安娜抱紧了些。

她答应过母亲，如果安娜选择当个普通人，她会给她选择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