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手铐（1/1）

2005年5月27日。

我是一个很怪异的人，给大家举几个例子。

其一，我很喜欢浪花拍起的声音，对其喜爱程度不亚于雷雨声。我生活的城市在江边，我喜欢守着日落听着浪声。江边有一只狗，它被拴在船旁，是只守船犬。我不知道是谁把它拴到这里，总之它春夏秋冬都守着这只破船。它用嚎叫来恐吓靠近这只船的人，包括我。但我知道，只要抱有善意的接近它，它一定会接纳我，但同时我会为此妒忌，因为任何人的善意都能被它接纳。后来它死了，是老死的。它死后，我养了一只狗。

其二，我很喜欢在有水的地方漫步，江边也好，海边也好。大自然的馈赠常常令我文思泉涌。但同时我的内心也会陷入深深的不安，这种不安会伴随我的每一个深夜。我为自己曾经索取过的性命感到不安。

我对那打着为我好旗号的父母，讨厌胜过了喜欢。我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我恨不得马上去死，现在我终于能死了，我第一个要感谢的人也是我唯一要感谢的人就是我自己，谢谢我无恶不作，谢谢我做人歹毒。

我杀了所有让我感受到恶的那一面世界的人，我不后悔，死后我宁愿一同下地狱。

“停停停，依依，先别读了。你写的里的主角怎么是个坏人呀。”田榆挽着我的胳膊，我们一同从补习班回家。她边说着，边抢过我手里的笔记本，“她还蛮疯狂的，为了创造艺术到处杀人。”

这上面记着我写的。仅仅写了几万字，因为高考没有继续动笔。

“她是坏人吗？”我的脚步也停下来，抬头望向把月光都遮盖的路灯，飞虫追逐眼前的光，直往杆子上撞，“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我盯着她发光的发丝，继续说道。

“正直，善良，不伤害别人的人就是好人吧。”田榆一把把背在身后的书包扯到前面来，从里面掏出饮料扔给我。她坐在台阶上，双腿并拢，下巴上垫着书包，“伤害别人的人就是坏人。”

我靠着她坐下来，摇着头，“不对。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和坏人都是相对的。就像在外面偷鸡摸狗的坏蛋可能是一个好爸爸。对于女儿来说，爸爸就是好人吧。我不觉得我笔下的人就是绝对的坏人，但她确实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做了坏事。”

还没等我继续说完，田榆又说道：“比如为了检验中的杀人方法在现实生活中尝试着杀人？我想不明白。”

“不对，到后面你就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做了。如果我是她，我应该会做和她相同的事情，但是一定不会有她这么勇敢。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像上帝，对于她来说，我是掌握命运的人，但好多时候，一些事情竟然我无法控制，莫名其妙就会写出来了。我也好奇后面发生什么。”

“那你倒是快点写，我也好奇。”田榆跳起来，拍拍屁股，把书包背上，“走吧。一会儿该回去晚了。现在回去我还能吃个夜宵呢。”

“我也想快写，等高考完吧。我一定写完这个故事。”

“为啥。”

“因为我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我还是喜欢冬天，冬天的哈北，能闻到空气里冷的味道。鼻腔像被插了刺一样的疼，耳垂会充血，但我还是喜欢。幸福一点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冬天。和父母的再次见面，收到学校故事大赛的奖状。

回忆才使得幸福更深一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