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疯癫是本性（1/1）

三杉东恩一生做过不少选择。在被丢弃的冬天他选择杀了离开他的亲生父母，在因为无法正常融入社会为了活下去选择加入黑衣组织，在卧底期间察觉到目标身上的有趣性选择了手下留情。现在他选择让感兴趣的目标恨他。

把针管摆在桌上让田昭绫做出选择的时候，不是没有不赞同的眼神在盯着他，但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没做错过任何事，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品德，这样美好的品德如果没有传承下去，那么他将会很失望很失望。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能完美理解他，并且心甘情愿继承他的【美德】的继承者。

而三杉东恩选中了游离在世界之外，又控制不住被羁绊困在原地的年轻警校生。

——很乖，很棒的试验品。

他不会有多余的情感障碍，也会更快更果断的做出选择，同样脆弱的不堪一击。是三杉东恩心目中完美的塑造对象。只要稍加利用，他很快就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一个完美之作。可惜盯上他的不止自己，还有潜伏在黑暗中的乌鸦，这让他只能遗憾的选择了用更委婉、漫长的手段去进行他的计划。

监听器让小白鼠变得畏首畏尾，这只是第一步。里里外外查过小白鼠整个人生履历的实验员知道，仅凭亲密关系的震慑控制是不足以打碎一个人的，他需要外用助力。

小白鼠有信念，他必须让小白鼠明白他只能呆在实验室里哪都不能去，没有选择的余地。换言之，他厌恶什么人，就让他成为那样的人，否定小白鼠的全部，洗牌重来。这样实验员才能得到一张可以涂改的白纸，成功塑造出他想要的试验品。

——打针真的太容易了，实验员原本以为他会反抗。但他小看了小白鼠对那脆弱的情谊的看重，不需要多加劝导，他就自己拿起针管扎了进去。

三杉东恩很满意这模样，也很恶心这模样。

这证明他按照先前的计划施行了只会适得其反，激起小白鼠的斗志。他会从黑与白里选择另外一条线，那就是抗争。这很烦，也很麻烦。

不过没关系，他向来很有耐心，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孤儿混到组织内有点知名度的上层成员，稍加修改又是一个完美的策划。现在叫小白鼠到光明那边去，已经会迟疑了。

他对小白鼠的喜爱毫不遮掩。

他会是一个最完美的家长。

—

经过一番完整的话疗，诸伏景光终于理解了同期们担心他，想为他做点什么的心情，并且接受了同期们伸出的援手。

一个人查起来始终是太慢，人多力量才大。

这样一来，缺失的拼图便必不可少了。五个人稍加思索，决定叫上智囊团一员的田昭绫。他见解有时比较独到，一向是个很冷静的人，如果发生点什么，应该能提供不小的帮助。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不会一直笑着面对他们。几个人在芦川班扑了个空。

说起来一直到今天，他们都很少能直接在班里抓到田昭绫呢。

萩原研二发挥他高超的社交技术问到了结果，不出所料的，除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他们要找的人在他们来之前就请假出学校了。

“成绩也不好，成天也阴沉沉的。都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通过入学考核的。”

找不到。又不见了。

……那家伙又请假出去了。

松田阵平一边发散思维，一边漫不经心地加大手里的力度。被他按着肩膀的人顿时痛的鬼叫起来。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性格直率，向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脚踩下油门，很少有顾虑的时刻。就像芦川班的人说的话让人感到不舒服，萩原研二会皱眉，降谷零会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他会用更直接的手法表达自己的不满意。

“刚刚那句话…你要不要想想再说？”

他应该有礼貌的微笑吧。

松田阵平想。

—

毛利侦探事务所。

人少也可能是名气的原因，不过按照三杉东恩的话来说，不需要排队就能直接进去找到目标对象实在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的田昭绫并没有应和他的话。就在来的路上，他出现了很罕见的晕车反应，那股恶心的感觉上不去又下不来，只能一直滞留在他的感官系统折磨年轻人脆弱的精神。…这都是摆随心所欲的卧底所赐，他喂食了生冷的水果之后也没有给人缓冲的时间，直接带着田昭绫来了这里。

“他做了什么。”

面容清秀的卧底没有避开警校生的想法，大大方方的在他面前组装枪支，还教学一般的拆开又组装演示了三四次，“学会了吗？”

田昭绫觉得他有病，没有吭声。

三杉东恩并不介意他的反应，拿起组装好的狙击枪比划了一下，“组织做的太小心了，不愿意露出一点马脚。没办法，谁让我是打工的呢，只能帮忙收拾收拾烂摊子了。嗯…你要试试看吗？很容易的噢。我帮你瞄准，你负责开枪就行。”

狙击枪的枪柄换了个方向，卧底握着枪管把危险品递给了他。田昭绫看过去，这样的近距离，只要他扣下扳机就能杀了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

……他僵硬的别开脸闭上眼。“不要。”

三杉东恩耸肩，“好吧，看来你还没适应。”

被直接拒绝他也没继续劝导警校生，摆好东西架狙。他选择的地方是距离毛利事务所附近没有多远的天台，在这个位置，再拿个望远镜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到室内的场景。

“你说他女儿睡醒发现他老爸死了会怎样，”三杉东恩没有放弃和他搭话，“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知道死亡的概念吗？”

在这之前他早就带着田昭绫借由委托的名义见过毛利小五郎，目标对象是一个狼狈的邋遢大叔，应付客人的态度也很随意。和卧底先生收集到的信息上贴的照片不一样。照片上的他更加年轻和意气风发，这难道是什么固定的警校生buff加成么？

三杉东恩不留痕迹的瞥了田昭绫一眼。比起开学的他，现在的警校生更像一朵即将结束花期的昙花。

如果不能好好开花的话，那就结出最甜美的果实吧。

三杉东恩的心情只是糟糕了一瞬间，很快又愉快起来。“还好他什么都没说，不然又要麻烦我收尾。短时间内把全家灭门会上大新闻的吧，就算有替死鬼也会被感觉到不对劲，引起注意我就惨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锁定了他，三杉东恩只是停顿一下，笑着抬眼，“你生什么气呢？又不是你的女儿和你的妻子。”

年轻的警校生依旧对他的话不做出任何回应。

放大室内场景的倍镜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那邋遢又没有形象的侦探似乎喝了点酒，醉醺醺的倚靠在座椅内，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的模样简直让任何一个辛苦瞄准目标的狙击手看了流泪。

三杉东恩撤回打量的目光，眼睛微眯。

太感动了，简直是这世上最完美的靶子，闭着眼睛都能正中眉心。

指针缓慢走向约定的时刻，时间还差五分钟。他得接到替罪羔羊发来的信息才能开始行动，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徒生事端。

“来普通的聊会儿吧，田昭君。”合理的摸鱼让他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语气也很甜蜜，“你说夫妻分居算是感情破裂还是最合理的保护。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不把女儿也一起送走呢？”

田昭绫终于接话了，“我不觉得这样的人会知道什么事情。”

——简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维护啊。

三杉东恩看了眼手表，双手交握。“谁知道呀？有可能是随便看到了什么，一只老鼠、一片羽毛，或许眼睛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可只要看到了就会在大脑的记忆体里留下痕迹，只要有痕迹，无论时隔多久，那都会是定时炸弹的引线，对不对？”

“他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他人的无辜，其实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因为这世界上还是坏人多。”

短信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天台响起，划破静谧的空气。三杉东恩露出笑容，他漫不经心地划掉那代表着行动信号的短信，当着年轻警校生的面抬枪，瞄准，猩红的准星对准了目标的头部，上膛。

再见，愚蠢的侦探。

三杉东恩在心里悼念。希望你能去见见我那不曾垂怜世人的上帝吧，作为我的花的养料，你的死是有意义的。

——他扣下扳机。

—

监听器的存在让小白鼠变得畏首畏尾，震慑、控制、威胁、这只是第一步。里里外外查过小白鼠整个人生履历的实验员知道，仅凭亲密关系的逼迫是不足以打碎一个人特性的，他需要外用助力。

小白鼠有信念，他必须让小白鼠明白他只能呆在实验室里哪都不能去，在这囚笼里没有选择的余地。换言之，他厌恶什么人，就让他成为那样的人…否定小白鼠的全部，洗牌重来。这样实验员才能得到一张可以涂改的白纸，成功塑造出他最渴望的完美之作。

…三杉东恩没能第一时间扣下狙击枪的扳机，鲜血涓涓从他的额头流下，剧烈的疼痛迟钝的从头、接着扩散到其他身体部位，死神的镰刀是那么锋利。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没有那一刻那么高兴，肾上腺素飙升。

生命流失的太快，温度也是。他凭借最后一点力气扣下扳机，但失去了精准的子弹最终打偏到另一侧的电话机上。组装上了消音器，这场失误的暗杀变得悄无声息。

啊，真可惜。

枪托被抢走用力击打在他的头部，三杉东恩那即将枯萎的昙花在死去的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美丽。他努力睁大眼睛去记住这一刻，田昭绫面若冰霜，眼里闪烁着杀意，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黑色纹着古怪花纹的眼罩让年轻人看起来像地狱爬出的恶鬼，最终昙花凋零。

——他成功了！他的继承人诞生了！

三杉东恩简直想张狂的笑出声，可他做不到了。思维中断，他的人生从此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而新的“他”将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