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关于“爱”（1/1）

萩原研二虽然同样身处搜查一科，但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性，实际上很少像松田阵平一样频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销毁他的死亡证明可费了他和宫田仁树好大一番功夫。在那样近距离的爆炸里，他本该死无葬身之地，没想到却意外活了下来，官方论证他是否为本人都花了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恢复身份后直接让他从爆破课转走，现如今他虽然还是萩原研二，但很少人知道他就是几年前那个被犯人二次引爆炸弹而殉职的萩原拆弹警。

作为和宫田仁树医生联系的纽带，萩原研二的身份得到了很高的保证。

所以在他提出想要和可能会被威胁的政府官员交换身份的时候，他得到了很强烈的反对，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如今同样身处搜查一课强行犯系领队队长伊达航。

时间对他们几个人来说有点太宽容了，这么久过去，面容都几乎没什么变化。

曾经的老大哥班长简直想给他的脸上来几拳好让他清醒。

…只是萩原研二对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就连伊达航表示可以由自己来换成执行这个任务的人他也不肯松口。固执的表示只有他才能验证出一件事。

打感情牌，又花了不少时间劝说，伊达航妥协了。

但是——

“啪！”

原本萩原研二以为这么多年的情谊，伊达航估计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做什么。

没想到当他肩部中弹被扶着上早就准备好的救护车时，伊达航真的给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伊达航的脸上甚至还有未褪去的焦虑。

……还好他中弹的位置没那么严重吧，因此被这么毫不留情打了一巴掌，也只是脸上传来的痛感和肩膀上的痛楚加在一起，让他疼得意志分外清晰。

萩原研二愣了半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扯起嘴角笑，抱怨了一句真是毫不留情啊打的真疼。心里却没有真的感到介意。

“下次再这么随意的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伊达航的语气很冷，十分严肃。在警校时，他就因为降谷零对练课上担心自己的伤势手下留情而训斥过对方，过了这么久，他训斥的气势没有减弱，反而因为时间的增加而更加有压迫感。

旁的人也不敢为萩原研二求情，只能默然看着他们。

萩原研二一面接受医护人员给他伤处的紧急消毒处理一面垂下眼眸，看起来很乖巧的挨骂。

他一向擅长装乖卖巧来让自己避险，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很少忍得下心继续骂他。伊达航看他这副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帮着医护人员架住他的手臂处理伤势。

取出子弹还需要去医院，不能再拖了。

安全考虑不能在身后的米花市中心医院。

无关人员早就在他们收到消息之后被遣散，剩下的现场处理工作并不繁重，伊达航一个人绰绰有余。因此他也直接下达了让人送萩原去医院的命令。萩原研二抗议无效，车门一关，随着救护车的远去，这个在警校就一直位于大哥位置的男人总算松了口气。

真正的受害者已经被他们转移到了另一个病房，根本没有离开医院。而刚刚狙击点有他们的人去追查，伤员也被送走。现在只需要再做点【售后服务】基本上没什么事了。

“高木，带人去处理现场。”

伊达航很果断的下达指令。

在一旁等候许久的高木涉点点头，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执行起任务来毫不拖泥带水的模样让人刮目相看。年轻的警员叫人过来准备按照吩咐处理，地面上的血渍尤其是。

总算告一段落了。

只不过伊达航还没来得及安心多久，就又发生了让他心惊肉跳的情况。

医院传开了尖叫声。

_

【大哥那是六楼啊六楼！！！！！】

系统都快麻了。

它已经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看到沼绫从六楼翻身跳下去时的心情了，只能冷笑着做了缓冲处理，才勉强没让他作大死的宿主因为落地姿势不当摔得十级伤残。

系统的状态是和宿主当前的情况有着直接联系的，刚刚死机了一下的系统只能一边咆哮一边辅助白金头发的杀手从六楼一跃而下，给他标出医院的监控摄像头位置以及人员探测。

沼绫却没有管它有多崩溃，笑嘻嘻的在那群警察放松警惕的时候潜进医院，装作是家属探病在前台套出了具体的病房号，才象征性的安抚了几句系统。哎这不是有你在么。

警察这边的算盘打的很响，如果不是沼绫猜出来他们并没有用另一条小路转移人的想法估计就被骗过去了。

他们要保护的人还在医院里。

这么看来，这个任务就有别的耐人寻味的味道了。那群警犬是在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处理。稍微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有人泄密了。

他的态度和琴酒是同一阵线上的，TK对老鼠深痛恶绝，沼绫当然也恨不得把老鼠拆骨入腹。

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其实并不多。

沼绫的脑海里闪过绿川光的脸，给TK同款伯莱/塔枪管上按上消音器。大部分警力资源外调，留下来在病房的人并不多，杀手三两下解决了这些人，一人补了一枪，最后才看向病床上尚处于什么都反应不来的政府官员身上。

接下来的他要说点话，不方便继续这么大大咧咧的暴露在病房里的监控底下。

沼绫抬手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开了一枪，偏了。第二枪让系统辅助了一下，总算打坏了。

原本想留一颗子弹给这个人的，结果没想到浪费在监控器上了…他枪法真的很烂。沼绫无语地收起枪，换了一柄他用的最顺手的小刀，对方终于想起来反抗了，撑起肥胖的身子想要起来，结果被杀手毫不留情的按回床上，刀口在脸上划出深深的痕。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沼绫冷下脸，“说出那个人的下落，还有，谁告诉你的计划。”

政府官员脸色惨白，目光在他脸上滑了一圈，咬牙自己狠狠往沼绫刀口上撞，刀锋割破喉咙，声带也被连带着摧毁。

“……！”

操。

“…别弄脏我的衣服啊。”

沼绫叹了口气，顺着力气割断了他的脑袋。

手感像是砍掉了一只猪腿。

一个人想死是拦不住的。沼绫这么多年的杀手生涯，理解的最深的就是这句话。

因此他也没有多大的失落感，很平静的接受了。抽回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松了口气，“这下回去不用挨骂了……”

【你特么急急忙忙跳下来杀人就是为了回去不被挨骂？？？】

系统震惊了，系统崩溃了，系统死机又重启，呐喊出剩下的话，【你踏马死之前能不能解除绑定别带着我一起啊！！】

无怪乎它这么愤怒，系统的生命是和宿主直接挂钩的。

谁说人工电子智能就不能惜命了？人工智能的命也是命！

“OKOK走了走了下次不会了。”

沼绫不怎么在意的掏掏耳朵，他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再呆下去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按照电视剧的剧情来说，白金发的杀手思考了一阵，愉快的决定跳窗逃跑。刚好这里也只是二楼，跳下去姿势得当也不会有什么事。

他对着那没有头的尸体拍了个照片，选中联系人，点击发送。

0314：

【任务完成[图片]】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的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我错了，我错在只知道没人性的疯子很可怕，却不知道毒唯琴酒的没人性疯子更可怕。】

可能是一系列的反复死机重启让系统一下子老化了机能，它的语气听起来疲惫又幽怨，【你们俩锁死吧，别去霍霍其他人了。】

【大哥我真求你了下次发疯吱一声行不行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沼绫挠挠脸，随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沾着血的外套脱下来扔进垃圾桶。他该如何向系统解释他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从六楼跳下去的行为。

解释不了干脆就不解释了，沼绫拿出手机，思考了一阵，拨通备注【诸星大】的手机号码。

响了两声，电话接通。

【“……”】

对方不说话，沼绫看了眼周围的建筑推测出大致位置，报了过去。

诸星大这次终于回答了：【“三分钟。”】

“这么近的吗？”

诸星大“嗯”了声，说，【“刚好经过医院。”】

刚好？

沼绫眯了眯眼睛。

“那你快点来噢，我要累死了。”

电话挂断，似乎不想再听他说话，反应过来时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声音。

沼绫收起手机，盯着备注看了一会儿。

脑海里闪过诸星大的脸，杀手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你说绿川光和诸星大哪个更像卧底？”

系统：【……………？？？】

如果它有实体，估计已经被吓得跳起来了。幸好它没有，所以也就没有了被观察的途径，混乱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你终于疯了吗？】

“刚好经过医院，你信这么个巧合吗？”

【你不是喜欢他——】

沼绫无奈了，“我现在喜欢他不妨碍我怀疑他啊，而且如果真的是他我倒还高兴，这我不就有理由把他关起来了么。”

系统：【…………你精神状态真的还好吗？】

沼绫比了个ok的手势说非常好，哈哈几声，“不和你开玩笑了，我要回去和TK商量这件事。”

【如果你真的确认了你要怎么做？】

奇怪的问题。

杀手还真就因为这个问题站在原地，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杀了吧。”

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答案了，难道他还能因为多余的情分放过对方一马吗？TK会打爆他的狗头的啦。

系统沉默了一阵，把那句【你会后悔的】咽下去。

到现在为止，它都把沼绫的变化看在眼里，作为除了TopKiller以外最亲近他的系统，没有人比它更清楚琴酒对于现在的杀手青年有着怎样的意义。

正是如此，它才会觉得荒诞。

它原先以为沼绫跳下来是为了追逐萩原研二的影子，毕竟上辈子作为田昭绫的他就因为萩原研二因公殉职的消息精神崩溃到杀完人后自杀…谁看了不说一句真是感人的【兄弟情】。却没想到真正平稳落地，对方想的却是如何完成任务不被回去骂的狗血淋头。丝毫没有提及，刚刚有一瞬间因为看到了熟悉的人受伤精神震动而连累系统死机的事。

好像对他来说这个人无关紧要。

能把自己的人生活成这样的矛盾体，系统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这样看来，用配置形容，重开的沼绫更像是用琴酒潜意识替代了萩原研二的位置。他可以为了萩原研二忍受那些非人待遇，也可以为了琴酒命都不要，甚至因为遗留下来的影响，会更加疯魔。只是琴酒实在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辈，在察觉到这种可以随意塑造的特性后，并没有给出像萩原研二那样正确的、明亮的引导。

琴酒是个杀手，组织的阴影，里世界无数人为之恐惧的鬼魂。

同时，他也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他让沼绫对自己的执念逐日加深，永远把“琴酒的话琴酒的意见就是最重要”的理念刻进了杀手的意识深处，为组织的利益服务。只要他还留有一口气，他都是组织的“财产”。

对沼绫来说最恐怖的事竟然是琴酒的失望。

训狗一样，TopKiller无疑就是最成功的驯养员。

他给组织磨了一把无怨无悔的好刀。尽管，这位组织顶层的代号成员并不清楚警校生【田昭绫】和杀手【沼绫】之间的联系。

系统觉得如果这是一本，这样的情节真是烂透了。

看着让人发笑，又忍不住感到痛苦。

系统再一次回忆起了刚刚白金发的杀手毫不留情割断人类脖子的行径，以及那个在警校里为了约定努力训练的田昭绫。

它觉得田昭绫永远都不会知道成长的真正意义了。或许他本人并不清楚，但…

爱是一件美好的事，很爱很爱却是一件糟糕的事。

_

医院，诸星大按照宫野明美发来的短信和医生的嘱托，买好了需要的药品，接着皱眉打开通讯录，盯着一分钟前【0314】打来的电话记录沉默。

今天的医院多了很多警察，诸星大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为了不引火烧身，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并不知道自己被误会扣了个锅的黑发男人收起手机。

然后去接他那位看不透心思的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