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杀死神明的第一次（四）（1/1）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打在有些昏沉的窗帘之上，缕缕金光透过窗帘洒在顾随的脸上。
顾随，本就是天之骄子
阳光扰了沈淮之的梦，也拯救了沈淮之。
睫毛轻颤，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他在给少年撒谎的时间。
他感觉到顾随错乱的呼吸，随便说吧，我都会信的。
“之之，好喜欢你。”
他应该是猜到沈淮之醒了吧。
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就羞红了脸，沈淮之睁开眼睛，就看到青涩的少年，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那般青涩
那般样子
沈淮之嗤笑着自己，带上了伪装。
他撩开被子，目光扫过身体上的斑驳，眼神不曾落在少年身上，他起身进了浴室，冰冷的水冲洗着他的身体，沈淮之的眼睛短暂的闭起来了。
没关系的
沈淮之
再睁开眼睛，一片清明。他嘴角带上了笑，他打开浴室的门。
“小随，你还缺什么东西吗？”
顾随摇了摇头，从床上跑下来抱住沈淮之“沈淮之，对不起——”
脸埋在他的颈窝，湿哒哒的，顾随又哭了？
他松开顾随的手，满是泪痕的少年让人心为之颤抖。
沈淮之被恐惧感染，笨拙的为少年擦着眼泪。
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少年一哭，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小随别哭，不怪你。”
顾随胡乱的亲吻着他的唇，眼泪落在了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被灼烧，被撕碎——
沈淮之任由少年胡作非为，他摸了摸少年的头，他能感觉到顾随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沈淮之记得，不能摸他的头。
“沈淮之，对不起……”
顾随仰起头，许是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少年只是重复着这两句话。
沈淮之，对不起。
“没关系的，小随。”
沈淮之轻拍着他的脊梁，带着微笑安慰着哭泣的少年。
没关系的，因为你是顾随，所以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这个词沈淮之从来都不配拥有。他摇了摇头“不会的”。
“沈淮之，我真的很喜欢你——”
少年眼睛里的星星璀璨耀眼，对比之下，沈淮之的眼里暗无天日。
喜欢到想要杀掉吗？
谢谢你的喜欢。
顾随
沈淮之微笑着回应“谢谢。”
谁会对刚见面的男人谁喜欢呢，顾随啊，你的谎言太过拙劣了。
但没关系，沈淮之会陪着你演一见钟情的戏码。
“沈淮之，别拒绝我好吗？”
少年卑微的祈求，他或许也知道沈淮之不会对他说拒绝。
果然，沈淮之愣了片刻之后点头“好。”
顾随眼里的眸光又在闪烁，沈淮之别过眼睛刻意忽视，他不知道顾随想要做什么，但他知道，顾随恨他。
恨吧，那就。
顾随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眼睛里的水光让沈淮之为之动容，他伸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眼睛“顾随，真好——”
眼睛里的混沌再没办法隐藏，顾随索性闭上眼睛，隔绝了眼底隐藏不住的恨意，再睁开眼睛时，顾随依旧天真烂漫。
“之之，我能这样叫你吗？”
顾随仰着头问他。
之之快来
之之
似乎是被困在某个牢笼里，沈淮之的思绪开始变得无神，久久没有回应少年的问话。
顾随强硬的拉回他的意识，晃着他的胳膊，晃着他摇摇欲坠的心。
“之之——”
沈淮之扬起微笑，依旧完美的无懈可击“当然，小随想怎么叫都可以。”
毕竟
沈淮之这个名字
从来
不属于我——
“之之”
“之之”
该怎么少年无法隐藏的坏心思呢，在他的耳边像个小喜鹊一般不停的重复着那个会让他痛苦的名字。
“之之”
“之之”
“我在。”
“小随，饿了吗？”
沈淮之微笑着望向他，温柔被他刻在骨子深处，他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他的柔情，但，或许那只是他的伪装……
顾随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害羞的模样当真如初见少年时一模一样。
“饿了。”
“之之，我想吃糖醋排骨！”
又是糖醋排骨啊……
沈淮之点了点头“好”。
弯腰将少年抱起放在床上“地上凉，乖乖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做。”
“好～”
沈淮之温柔的不像话，任谁都会沉沦在他的温柔之中。
可为什么
是你——
顾随在沈淮之离开之后卸下了自己的伪装，狼狈的趴在两膝之间，眼神里是对自己的怨恨和无助。
之之
之之
他把属于自己的名字给了其他人……
沈淮之
你真可悲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少年早就褪去了一身的公子病，他活着就已经，是很大的奇迹了。
顾随
不要心软
不要，被他给骗了啊。
少年的眼睛里再次写上了恨意，交织着的是无尽的缠绵。
他
曾经
很喜欢
这个漂亮的人
随身携带的小刀划破了他娇嫩的皮肤，鲜血味充斥鼻腔，疼痛占据大脑，让他从柔软中脱离，顾随望着不停涌出鲜血的手出神。
不够
这还不够
“小随——”
沈淮之的恐惧似乎是刻进灵魂里，他将少年想吃的糖醋排骨放下一旁，跪在地上，似乎是在敬仰神明，他的唇落在了少年的手上，温热的唇细心的带走他的疼痛，顾随目光复杂的望着沈淮之，刀子还握在手心，裸露在空气中的后脖颈只要用刀子狠狠的刺穿，他就必死无疑。
他捏着小刀，男人还在专心的为他处理着伤口，他看到他嘴角没有放下的微笑……
他，真的快乐吗？
顾随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柔，好像与他初见时的模样相悖。
沈淮之身子向后靠，将自己的脖颈更贴近冰冷的小刀，沈淮之在期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放缓手里为少年包扎的动作，静静的等待着，给足了少年准备的时间。
刀子滑落，在地上旋转跳跃。
当刀子触碰到沈淮之的后脖颈时，顾随的心脏都停住了跳动，只需要一步，他就会死在他的眼前，可……
手却像是被施了静止术一般，不会动了，刀子从手心滑落，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刺痛着少年的耳膜，他的视线落在跳跃的刀子上。
我只是，不想让他那么轻易的死去
顾随这么安慰自己。
刀子发出的悲鸣声，昭示着沈淮之的希望落空。手里的动作被按下了加速键，他轻柔的为少年包扎好，抬起头望着顾随“刀子很危险，小随以后不要把刀子对准自己。”
跪久了的膝盖有些麻木，他站在原地换了好一会儿，等少年回过神终于记起伪装，红着眼睛说了一句“对不起”，他的脚才恢复。
弯腰将精致的小刀收在手心，刀刃对准自己，他扬起微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喜，小随。”
刀子已经划破了他的手心，一点点的向他的血肉伸去，鲜血顺着他的手心在地板上染出了花。
血腥味逐渐变浓，滴答滴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顾随红着眼睛望着地上那一滩血迹，心脏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他跑下床夺过沈淮之手心里的刀扔在地上，眼泪落在他的手心，沈淮之露出微笑“小随——”
“之之，我疼……”
少年红着眼睛的模样让沈淮之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自嘲般的叹了口气，他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抹去他的眼泪“乖，小随不疼。”
眼底的疲惫慢慢的浮现。
顾随，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
我给了你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