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馨儿（1/1）

夕阳的余晖透过朵朵云层，像霞光万丈，染红了天角。

兄妹二人前后下了马车。

面前就是离戎氏的府邸——威严而庄重。门口的石狮子栩栩如生，门上的铜环更是给人一种厚重感。府邸牌匾字迹狂野又不失气派。

她站在昶的身后，看着那座即将深入的府邸。

冬日的寒风，让昶和雅的衣袂飘飘。

柳絮一般的雪,轻轻飘落,正落在昶和雅肩头。

雅抬头，漫天的雪花犹如鹅毛，正纷纷扬扬往下落，在半空中轻盈的又像是起舞的玉蝶。

似飘如飞；似舞如醉；忽散忽聚。

它们出现在离戎雅的肩上、头顶，以及她伸出的手上。她浅棕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星星点点，那是正在飘飞的白雪。

相柳，下雪了……

真像极北啊……

没来由，离戎雅有些紧张的心被这漫天白玉蝶安抚。

此刻，离戎昶迈着步子向正门走去，思绪回笼的离戎雅也赶紧跟上。

……

离戎府。

昶身为族长有要务处理，同时也要为年夜做好准备，一进府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雅因着他的命令，由仆人引着去罚跪了祠堂。

粗使婆子刚开始在祠堂内盯着她跪，半个时辰后轮着另一位粗使婆子来看。那双浑浊的双眼简直一刻都不愿离开她的身上，时间一长，硬硬的蒲团硌的膝盖发疼，她却没有办法偷偷用些灵力。

在她们的监督下，离戎雅的罚跪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难捱，到如今腿早已麻木僵硬的无法动弹。

好在几个时辰一过，许是粗使婆子瞧她规规矩矩，她们也懈怠不少，每歇一段时间才来督她。也让离戎雅有了机会稍稍缓解治疗自己的腿。

晚上，下人送来她的吃食，是些馒头汤水，但她不傻更不会拿自己身体作贱。

调动僵硬的双腿小步移到祠堂门口，离戎雅打开祠堂的门把用完的餐盒放在了门口的地面。

夜已深了，明月当空，繁星点点，白日的大雪早就给屋子地面铺上了一层白纱。

寒风穿过门缝‘割’在离戎雅的脸上，门口无一人身影。在这样寒冷的天里，恐怕那些仆人也早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取暖了。

啪一声。

她把门使劲一带，把吹在脸上的寒风隔绝门外。

既然知道了屋外没人，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会乖乖的跪回去呢。

依旧是蒲团上，离戎雅由跪改坐。她大喇喇坐在蒲团上，左手向后撑在地上，双腿屈膝，右手带着红光温养在自己的膝盖上。

真可惜……离戎氏的治愈力不能用来自医。

她又又又叹息着离戎氏灵性的弊端。

今天刚到本家就是这样的生活，在氏族里不受待见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也不知道……相柳刚到防风家那会，是不是也跟自己差不多呢？

离戎雅百无聊赖，四下观察。

祠堂内烛火常在；案台上香火被施了法，燃香不断；香火前并排摆着三大盘贡品，瞧着也是刚换不久。

她盯着那三大盘贡品一时移不开眼。

有人！

一股不一样的气息闯入了祠堂附近，准确的说，正在往祠堂门口靠近。

离戎雅在一瞬间又乖乖跪在了蒲团上。

吱呀——

祠堂的门被缓缓打开，反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刺耳的开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开门又关门，没一会稚嫩女童的声音飘到了离戎雅的耳中，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小雅姐姐？是你吗？”

离戎雅跪着没有回头，身形略显僵硬。听声音是一个小女孩儿，而且她明显认识‘自己’。

女童的脚步缓慢，双手在空中挥动，她的眼睛大大睁着，瞳孔扩散、目光呆滞无神。

摸索着，她逐渐靠近离戎雅。

“小雅姐姐，你理理馨儿……馨儿的眼睛看不见了…馨儿能感觉到，姐姐就在馨儿身边。”

离戎雅终于回头，她看见面前的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馨儿褐色的头发微微凌乱，琥珀色的眸子跟她的倒是有几分相似，圆圆的脸蛋白白净净，小巧的鼻子，粉嫩嫩的嘴巴。

光是看着就有一种水蜜桃的甜适感。

离戎雅瞧着女孩的模样，迟疑着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只小手一同紧紧攥住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不见一样。

“小雅姐姐！真的是你！馨儿等了好久……你终于回来了！”馨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她压抑着声音，不停地啜泣，竟是再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紧紧抓住自己哭成这样。离戎雅有些手足无措，她慌乱的给面前的小女孩擦着眼泪，每每刚擦，泪珠又接着滚落。

“馨……馨儿不哭，姐姐在……”

离戎雅有些拘谨开口，她的衣袖已经被馨儿的泪水打湿。

想象中的，来自馨儿的怀疑并没有到来。离戎雅的开口，反倒像是打开了她内心的阀门。

原本压抑的啜泣一瞬间变成了嚎啕，馨儿快速一挪，准确无误的扑入了离戎雅的怀中。

小小的身躯带着些力道撞在她的怀，与她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在了离戎雅的颈间，带着些许温热的泪珠，顺着雅的脖颈滑下，也沾湿了她的衣领。

离戎雅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她两只手在小人的身侧，试探般小心拍了拍她的背。“我回来了馨儿，不要伤心了，都过去了。”

虽然雅并不知道她们之前有过什么约定，但是这一次她说出口安慰馨儿的话，变得坚定自然了不少。

离戎雅双手环住馨儿小小的身躯，不断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给予她安慰。

嚎啕大哭的小人儿缓了许久，她逐渐平复了情绪，只是双手仍紧紧的环住她的脖子，埋在脖颈处小脸也不愿意抬起，似乎是想要多贪恋一会儿姐姐的温柔。

过了一会儿，她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眼睛看不见，她就摸索着探向离戎雅的膝盖。小小的手摸在离戎雅膝盖上。“小雅姐姐，你疼不疼？”

都说孩童藏不住情绪，馨儿的真情流露像是小锤子般砸开了离戎雅心上的硬壳，在她的内心带动涟漪。

“姐姐不疼。”

明明膝盖还是不舒服，离戎雅却鬼使神差般的向馨儿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