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画中人,局中人(1/1)
壁画保存完好,上面用的颜料也未褪色剥落,江渔清大概看了一遍,找到顺序后
按顺序看去,先是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和一个长衫男子泛舟出游,花红柳绿,波光粼粼,一派惬意。
紧接着,画面一转,男子执笔为女子画眉,微红的颜料将女子的娇羞含怯表现的淋漓尽致。
前几幅壁画,画的都是比较温馨的日常。
然而从第五幅画开始,画上人的神色开始不对劲,女子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不正常的表情,或不耐烦,或生气,而男子神色依旧温和,手持礼物轻哄女子。
江渔清直觉要出事,果然,下一幅画里,女子正在和人交合,但是交合对象却不是前几幅画里出现的长衫男子,屋外的长衫男子正和一群人朝着屋里走来。
紧接着,下一幅画,女子被人三尺白绫挂在了房梁上。
然后,是出殡,灵堂前,女子化作了淡色的鬼魂,双目赤红,要朝守灵的人扑去。
最后一幅画,是一名道士往一个棺椁上贴满了符,又用大锁链将棺椁围了个结结实实。
到这里,江渔清大概能想象出来整个故事。
女子婚内出轨被吊死,死后不甘心,化作厉鬼前来复仇,为保平安,丈夫请道士封印了妻子的鬼魂。
不知何时,唐径云也来到了壁画前,
“看来,这就是那尊神像的来历了。”
江渔清看着这十几幅壁画,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一点比较奇怪。
“这壁画出现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对?照理来说,应该是放置在显眼重要的地方,可这通道七拐八弯的,里面还有不知名怪物追逐,就算有后人来这,也只怕没心思注意墙壁上的东西吧。”
唐径云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
“确实,除非画这些壁画的人确定以后进来的人绝对能看见这些壁画。”
江渔清默默思索着“绝对能看见”这几字,随即想到了什么,朝着唐径云找出的正确的通道走去,踏入通道的前一步,江渔清转头朝着唐径云一笑,发出邀请,
“确实是绝对能看见,一起去验证吧。”
唐径云看着前方夜光石散发出来的光越来越小,伸出右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眼神闪烁了一下,良久,才踏步往那团快要看不见的光走去。
再次站在壁画前,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唐径云自觉的拿出法器去分叉口测绘计算。
江渔清看着墙壁上熟悉的壁画,心道一声果然。
这地方被做的跟个迷宫一样,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岔路口,每道岔路口前的墙壁上都画着数量不少的壁画。
只要每个岔路口都画上,那后来闯入这里的人为了寻找出口而不放过任何线索时,一定会看到这些壁画,就算第一个岔路口会因为一系列的原因而忽视,那后面一个岔路口呢?后面成百上千个岔路口呢?
而且,江渔清注意到,每个岔路口的壁画下都用红色朱砂画着一道符。
唐径云看着这符的纹路样式,惋惜了一下,
“应该是想画迷魂符的,但是功力不够,这里还画错了几笔,导致这符成了一张废符。”
“那这样看来,这迷宫一样的设计应该不是为了困住生人,而是为了困住那已经变成厉鬼的女子。”江渔清推断道。
随即江渔清又有了新的疑问,
“如果单单是为了困住这只厉鬼,那为何又要在每个岔路口画上这如同叙事簿一样的壁画?
生怕别人不知这厉鬼是为何而死?只画一道迷魂符不就行了吗?这长衫男子就不怕女鬼看见这壁画更加怨愤,鬼气大涨之类的吗?”
唐径云也赞同江渔清的看法,镇压厉鬼,可通过符箓法器强行镇压,也可通过疏通症结化解厉鬼怨气。
可这壁画却如同耻辱柱一样立在厉鬼的镇压之地,不断提醒着厉鬼是为何而死?仿佛不是为了化解怨气,更似是在激化怨气的产生。
江渔清还是不解,现在疑问有二,谁画下这壁画?是何目的?
唐径云看着面对着壁画皱眉沉思的人,突然发现她身上好像有了变化,仿佛脱去某种枷锁般,焕发生机。
江渔清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正想招呼唐径云继续上路,却发现唐径云拿出归一伞,化成一把长刀的样子,浑身紧绷。
江渔清见状也警惕了起来,抓着随着的小包,紧张的四处张望。
突然,唐径云打开归一伞,把江渔清也拉了进去,随即起诀念咒,归一伞的伞面逐渐变成青色。
从外面看来,仿佛是两个人突然消失在了通道里。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通道里亮起了灯,一盏,两盏,五盏,十盏......随后一阵喧闹的乐器吹打声由远而近。
光亮渐渐靠近,等乐器吹打声近在咫尺时,江渔清这才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喜婆,乐师,轿夫,喜轿,这赫然是一副迎亲的队伍!
又是那个女鬼搞出来的吗?江渔清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喜轿中的身影,下一瞬,喜轿里的身影像是似有所感般,素手轻掀,露出了一个只能看见红盖头的侧脸。
只是不知为何?“新娘”明明没有转过头,江渔清却有种对方在看着自己的感觉,下一瞬,新娘缓缓偏过头,嫣红的嘴唇轻轻勾起,盖头下的眼睛透过一片大红色直直的盯着江渔清。
四目相对,江渔清突然一阵晕眩,晕眩过去后,江渔清发觉到了不对劲,她看了看自己被染的嫣红的指甲,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以及垂到下巴的红色穗子。
江渔清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果然,她现在坐在了轿子上,乐队在轿子前后吹吹打打,随行的喜婆满脸喜庆的吆喝,最前方还有一名仆从边走边撒铜钱,引得街道两旁的小孩大人一顿哄抢。
江渔清想起了上一个梦境,与上次的梦境不同的是,这次,江渔清能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与壁画上所画的一致,女子幸福的出嫁了,嫁的是同为商贾大家的蒋家小儿子,婚后二人很幸福,对镜梳妆,执笔画眉。
春日湖心亭泛舟游湖,绿堤杨柳,鸳鸯戏水。
夏日荷塘赏莲,赋诗作画,巧笑晏晏。
秋日郊外射雁,别庄小住,恩爱情浓
冬日围炉品茗,赏歌起舞,鹣鲽情深。
江渔清能感受到此时的女子是真正的快乐与放松。
然而,下一刻,画面来到了第六幅画,女子开始不满足这样的生活,她开始对丈夫不满,对这周遭的一切都不满。
她会忽然的摔盏,忽然的呵斥下人,会忽然的流泪痛哭,又忽然的大笑不止。
周围的人都渐渐远离这举止异常的女子,只有这女子的丈夫,一如既往耐心的轻哄妻子,给妻子送礼物,带妻子出游。
然而,好景不长,画面到了女子和陌生男子苟合的一幕,长衫男子领着同僚正好撞破。
画面的最后,女子被一根白绫吊死房梁。
江渔清觉得不太对,这和上次连贯的梦境不一样,这次她看到的画面和壁画上看到的几乎一致,她不明白,如果是这样的话,再让她深入梦境到底有何意义?
“你发觉到不对了?是吗?”那道温柔和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海,江渔清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但是那道声音却丝毫不在意江渔清的动作,继续说道,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真相到底是怎样的?”